县衙后衙内,吴墉已是急切万分,从水匪一众被抓已经过去了两日,正在接受李豫的审讯。他被困在后衙内进出不得,派人去打探也全都差不到半点消息,他知道,他已经暴露了,李豫来提他是迟早的事,派出去的心腹也没了音信,他再也不甘于干等下去,收拾了细软便打算跑路。
不想刚摸到墙边便见墙头站着一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吴大人,收拾包袱打算去哪啊?身为知县未有旨意私离辖区轻则可是剥了官身重则可会砍头的啊!”
“这,这……”吴墉擦着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干笑道:“张将军说笑了,说笑了。”
他转身便想跑,结果一转头便看见了李豫,只见李豫身旁跟着一人,正是那得意楼里的账房先生,李豫看着他缓缓道:“有人举报,知县大人您与水匪交情匪浅,那水匪劫来的银子大部分可进了大人的口袋,这事儿可不轻啊!”
吴墉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严大人,下官冤枉,冤枉啊!是有人要陷害下官啊!”
“冤不冤枉的,一查便知,放心,在下一定彻查到底,届时,也好替大人洗清冤屈才是。”
轰隆一声,吴墉只觉得五雷轰顶,臃肿的身子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永安水匪一事至此完结,水匪乃知县吴墉寻来地痞流氓豢养而成,陵江流经永安辖内,多地商船在此通行,知县贪图商人钱财,豢养水匪劫掠,但为的更是背后商户上供的过路费,每过一趟上供一次,谋取巨额钱财。
上次朝中派钦差来剿匪,亦是知县吴墉派人报信,水匪劫来普通百姓做替身,钦差不知,带兵全部误杀。知县与县丞主簿典吏蛇鼠一窝,共同谋下罪恶。
“这是我写的关于水匪之患的折子,里面一清一楚都交代了,你押送吴墉回京,将这交给陛下即可。”
张晏清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便收入了怀中,“有一件事,那主簿畏罪自杀了。”
“自杀了?”李豫惊讶道。
“是,”张晏清多少觉得有些愧疚,“因为那主簿太过于老实,又见他不是主谋,所以我的手下看守没有注意,便叫他给自杀了,现在天气欲热,尸体不好久放,便将他给埋了!”
李豫闻言沉吟了一声,俄而道:“那主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只怕跟夔州知州有干系,不过,死了也罢。”
他说完又拿出了一叠纸,最上头的是一封信,“水匪之事吴墉若背后无人撑腰是绝对不敢做出来的,这是他联系夔州知州的证据,我虽是钦差,但夔州知州我却也是不敢动的,他掌握一地的军政大权,还得陛下拿主意,你把这些呈给陛下,务必保证这些证据的周全!”
“是!”张晏清拱手应道,忽然间反应过来又问:“你把这些交都给了我,你不回京了?”
李豫敛眉,目光忽然黯淡下来,“陛下准许我办完事后回淮安一趟,祭奠我的父母。”
张晏清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沉寂下来,张晏清颇有些不自在,转而寻着话说,“咳,那个,我可能见弱柳一面?嘿嘿,毕竟小时候咱们也一块玩过。”
他一说,李豫眉敛得更深,叹道:“她连我都不肯见,更何况你!”
那日他魔怔了,竟对她做出那种事,也难怪她不肯见他,还好最后关头清醒了,只怕她会更恼,而这几日又忙于水匪一事,忙得脚不点地,连安慰她的时间也没有,到时候恐怕还得哄上许久才行。
若是弱柳知道李豫的想法,非得气得七窍生烟!
软兔子也是有脾气的!更何况她是堂堂虎妖!
明明春日里就是她清潮涌动最厉害的时候,平日里忍住倒也没事,偏偏那日来招惹她,勾出了一身火来,箭在弦上偏偏不发!呵,她妖元都准备好给他了,结果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差点憋出内伤来!
再软的性子也是有脾气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她叫弱柳就真的像柳树一样柔弱好欺负!
这通火,她迟早得还回去!
张晏清最终还是见到了弱柳,在他们两人驱车先行驶往淮安的时候,张晏清来送,他一见到弱柳,就像小时候那样自来熟的招呼着,看着一旁的李豫乐呵呵道:“叫他惦记了十年,佩服佩服!”
弱柳笑道:“你从一个麻杆变得像现在这么壮硕,我也佩服佩服。”
两个人就在李豫的黑脸下互相回忆往事,说的更多的是李豫的糗事,见张晏清还要说更多,李豫忙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挥鞭,马蹄儿飞快拉着马车跑了。
风中只留下弱柳清脆的笑声,“那个,张晏清,咱们再见!”
第47章
马蹄声哒哒响个不停, 马车沿着官道缓缓在林间缓缓行驶着,现在春日欲盛,气温渐渐升高, 白日里若只穿着两三件衣衫也不大觉得冷, 只晚上的时候夜里还是会降温,睡时还需得裹着被褥才行。
这一夜李豫他们没能及时寻到住宿的客栈, 只能在野外歇上一宿,他停稳马车, 回身嘱咐弱柳安心待在马车上, 弱柳这些日子一直跟他怄气, 只哼唧了两声,没有开口。
李豫心中无奈万分,却也知道她不会乱走, 放下心来后便去树林里拾了好些干柴来,他蹲在地上拾掇着柴火,弱柳偷偷掀开帘子看他,见他火折子费劲吹了许久也没有吹燃, 弱柳看着有趣,但看到他呛得咳嗽时却又忍不住伸出手使了个小法术,待她回过神来时, 却又懊恼自己。
吹了许久的火折子冷不丁燃了,李豫只是愣了一下,思索了会儿,却没有在意, 小心将柴火点燃后,又寻了柴添了上去。昏暗的夜色下,只有那一点朦胧火光,光影绰绰,映照着李豫,为他的面容添了几分柔意,弱柳一时看得有些发愣。
李豫成功燃了火,转身去寻弱柳,一回头便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眸子里映着火光,流露出自己不曾察觉的情意。
他起身将她抱了下来,放到火堆旁坐下,又寻了毯子将她裹着,才缓缓开口道:“还在同我怄气?”
弱柳反应过来,噘着嘴转过头不看他,“哼!”
李豫无奈笑了笑,又从马车里拿了干粮出来给她,“今日没能寻到客栈,先将就着吃吧,明日我再带你寻好吃的!”
弱柳虽然怄气,却也不会饿着自己,乖乖伸手接过,张口便吃,李豫揉着她柔软的发,目含温柔,而后又递了水给她。
两人便这么没有交谈地吃了一餐,而后李豫又将她抱回了马车内,替她盖好被褥之后,说了一声“好好休息!”,自己便又拿了一套被褥去了车外,在火堆旁铺上睡去。
弱柳在马车里躺着,越躺越气!
最后她腾地坐起,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李豫闭着眼还未睡着,突然听到身旁想起脚步声,还未等他反应,一道温香软玉便窜进了他怀中。
“弱柳!”李豫身子顿时僵住。
“你到底什么意思!”弱柳怒吼出声,隐隐压抑着不受控制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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