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想象以往几次强行把消息压下去是不可能了,毕竟所有人都在盯着温知秋要如何面对大众的质疑和追问,新周刊仅凭一己之力,怎么能堵的上泱泱众口。
说到底,正如之前“温知秋罹患脚疾”引起的风波一般,还是大众对于温知秋的期望太高,才会对其一次的失败而慌乱、而质疑。然而之所以比之前每一次舆论压力都大,正是在于温知秋最大的特点,在新的作品中看不见。
换而言之,读者担心的是温知秋当真江郎才尽了。
罗家和对此深表歉意,更想分担一部分责任。毕竟当初是他主动鼓动温向平为了冒顿奖写篇作品出来。
面对罗家和的愧疚,温向平坦然一笑,
“也是我自己动了心思,不然就是罗大哥你在我脖子上架把刀,也是勉强不了我的。”
温向平将一张纸放在罗家和的桌面上,
“这事儿也不用强行去压,顺其自然就是了。”
于是在新一期的新周刊中,刊登了这样一段话:
“我走过人生的许多条路,然而这次走这条路时却不够优雅。我可以退回起点重新选择一条,但却更想调整姿势顺着它继续前行直到下一个路口。愿在接下来的许多路中,我能以优雅走上起点,再以优雅走完终点。愿站在路边的你,在我前行时替我鼓掌,在我狼狈时亦能予我以微笑。我将站在每一条路的终点,与你深情拥抱。”
温向平强调,自己错的是姿态而非选择的道路,也算是表明自己对于立意深刻与否意见的承认,却坚信自己题材和尝试新体裁的选择没有错。
这段话被许城阳钦点在封面做了特推,名为“温知秋说”,完整内容也被放在正数第三页,占据了五分之一的版面。
而此话一出,原本还写信希望温知秋继续写通俗小说的读者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写什么样的文章是作家的自由,他们却自以为是的阻挡温知秋的人生。甚至可笑的替温知秋决定哪一条路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诚然,温知秋这次的新作让他们失望,然而温知秋在之前从未写过如此风格的创作,有所缺憾再正常不过,凭什么因为一次失败就要否定掉他在这本书里的付出,他曾经创下的辉煌。
人民杂志的陆胜恩陆副编更是公开发表评论道,
“坦白讲,《和乐》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配着温知秋偌大的名声才显得逊色,对比同领域的新手作家,新手温知秋好歹也能得个可圈可点的评价,怎传着传着,就成了一无是处?仅仅是因为他初次涉及这方面?仅仅是因为他通俗小说写的更佳?在抨击他立意的同时,有多少人真正看过他的作品?其中对于社会黑暗面的描写又被多少找错重点的人忽略?
“谁生来就被规定必须要走什么样的人生?谁生来就要迎合别人的评价而活?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坚定,风也好雨也好,鲜花掌声也罢,都阻挡不了前进的脚步。难道不胜过混混沌沌、茫然无措的人许多?愿意追随的,且跟着去,跟着走,不相为谋的,也自有你的路走,何苦对他人指手画脚?”
有些人看过之后羞愧之下寄信表示对温知秋的抱歉,有人坦然一笑坚定了自己的坚持,有人却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扬言再不看出自温知秋之手的作品。
对于后者,谁也不在意。对于前者,温向平又刊了一张手绘的笑脸上去,是继“温知秋说”后的“温知秋再说”。
说是“笑脸”,却并非只有一张脸。温向平干脆花了个Q版的自己走在分叉的路上,朝着路边看来的圆嘟嘟小脸上,带着感激又欢喜的笑。
或许是因为小朝玦的缘故,温向平连画都画的童趣,天真而无棱角,反倒让心里还别扭着的读者瞧了会心一笑。
第89章
吃一堑长一智, 温向平也就没再敢写一本类似《和乐》的作品。每天逗逗小朝玦,时而写写札记发表,日子也是轻松愉快。然而温向平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放下过跨领域的想法。
但是温向平这次学聪明了,不再一心盯着社会大事和现状看, 而是用文人专有的细腻眼光看待平素习以为常的事情。
比如还没温向平大腿高的蜜果儿每次都眼巴巴的看着最大的温朝阳能够偶尔抱一抱软乎乎的小弟弟,羡慕甜宝姐姐能亲手给弟弟冲奶粉,嘟着嘴只担心自己没给弟弟做太多事情,将来弟弟不够喜欢自己。这就全然非是大人的嫉妒心理,也并非就全然出自血脉亲情的天性, 其中总是有些初体验责任感的自豪, 亦有着对弱小人儿的爱护。
或许写一篇大家庭里发生的故事也不错。
温向平突然有一天这样想到。
于是温向平就开始着手准备。故事的原型,温向平完全参考了温家。为了能更好的掌握故事情节和人物, 温向平干脆就将主人公设置成以自己为原型的男主, 故事的主要情节脉络就是男主人公与妻子相识结婚,组建一个家庭后,和老人与孩子们的温馨日常,直到孩子们各自长大成人,组建自己的家庭离去, 男主人公和妻子相守晚年。
并没有多复杂,更称不上深沉。唯一能和思想挂点勾的也就是其中能体现的一家八口对于生活的态度,对于亲近之人的态度。
但温向平并不在意这么一篇作品有没有深度, 又有没有读者喜欢。只要一想到将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人生用一本书记录下来, 同时还能对未来的美好构想一番, 温向平就觉着心中微热。哪怕这本作品要写上十几二十年, 温向平也觉着充满动力。
并不是为了发表赚钱,也不是为了冲奖,心境稳了下来,自然就不急着动笔。温向平翻出了自己所有的札记,细细的翻阅,看见甜宝在平地摔了一跤便莞尔一笑,看见温朝阳画画反倒画了自己一脸,温向平也乐不可支。
曾经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事情在一张张纸上重现,温向平几乎可以还原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看过一张,温向平心中就熨贴三分,手上几本看完,发现已经写到了朝玦出生而再无新作,温向平心下不由得失落几分。
于是,温向平又握起了笔,每天都要写几篇札记下来,一会儿是朝玦能抬头了,一会儿是甜宝今天被同学告白了,还有蜜果儿偷吃糖被妈妈训了……
总之,温向平写的可是不亦乐乎。
然而温向平每年的字数指标是二十万字的一本书或是总字数二十五万的几部作品。温向平今年一直在写零零碎碎的札记,篇数少字数也少,就算加上饱受争议的《和乐》,离这个目标也还足足有十万字的距离。
也就是说,温向平须得在年前新周刊停刊之前交出十万字的作品。
罗家和看着悠悠闲闲的奶爸温向平,忍不住牙酸,
“你不会把这茬儿忘了吧?”
今天可是已经正式进入腊月了。
温向平讪讪一笑,还真是。
温苏记虽然有苏承祖二老看着,苏玉秀也不能完全就撒手不管,在出了月子又养了两三个月后,每天都会抽一两个小时去店里面,抱着孩子总是不方便,何况天冷了也怕孩子着了风,温向平便主动接过照顾小朝玦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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