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封不自觉的目光投向她,心头那个字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脏越发灼热,烫的他难以忍受,疼的钻心。
“臣女见过陛下。”她淡淡施礼。
“不必多礼,快平身。”段恒急忙道。
晴琛直起身来,刚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便听右边一位老臣开口了。
“前几日臣听闻郡主生辰,摄政王可是费尽心思,送了份大礼啊!哈哈哈……”说着笑起来。
晴琛蹙眉看过来,段恒眉头一跳,他没想到这些人会把这个说出来,忙着去看晴琛,却见她盯向了祁封。
“噢?是如何的大礼?”她与祁封对视,看进对方那双黝黑的眸子里。
“啧啧,满城烟花,万人祝福,更是成千上万的孔明灯齐飞祈福,可不是盛景?”那老臣说着,带着些嘲讽看向祁封。
晴琛倒的确愣了一下,她是觉着,像祁封这样的人,不杀了她已经是崩人设了,还记得她的生辰,为她做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啊。
所以也没打听过这回事,加之那日段恒似是而非的回答,她也没有怀疑,只认为就是段恒了。
不过她倒是对段恒没什么气怒,实在是这人不在眼里心里,她没有那么多情绪用。
“原来如此,那臣女便多谢摄政王了。”她微微颔首。
“诶……”这人总算把话题引到点子上了。
“依老臣之见,摄政王如此大礼,郡主不妨敬王爷一杯,如何?”他说着去看周围。
众人急忙齐笑,拍着手道:“是也是也,摄政王为国为民,郡主不若代天下万民敬其一杯才是!”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若是她敬了他不喝,便是不将百姓放在眼里。
“对极,郡主如此绝色献酒,王爷不喝可不好啊,哈哈哈哈……”一众人笑着。
祁封没看旁人,顾自拿黑眸盯着她,晴琛站着没动,身后已经有人端了酒上来,倒是快。
她上前两步在他桌案前微微屈身半蹲,祁封蹙眉,“慢着。”
殿内一静,几位大臣的笑意僵住,面上表情滑稽。
段恒目光紧紧的看过来,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祁封起身,将自己的坐垫拿了,几步越过桌案,放在她身下,“郡主坐着好些。”
小声说完,他又回到自己那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将面前的一盘荔枝和奶提挪到自己面前,然后默默开始剥壳。
一颗圆润奶白的荔枝放到了她面前的盘子里,“尝尝,今日刚到的。”
他很小声的与她说着,无视了整个殿内的所有人,摄政王本就狂妄不将人放在眼里,可如今,他的眼中进了一个女子。
晴琛看着,白生生的果肉在盘里滚动一圈,颤巍巍的停下,跟着又滚过来一个,多日不见,他剥壳的技术厉害许多了。
身后的小全子上前一步,端着托盘跪下来,垂首将盘子一递,“郡主……”小声唤道。
晴琛没动,伸手去捻盘中的荔枝,含进嘴里,甜滋滋的,她的眉眼弯了弯,跟着吃了一整个。
祁封微微抿着唇角笑,轻轻垂了首又给她放了一个,这一瞬间的模样让晴琛微微一愣。
【烟尘,你有没有觉得,他刚刚那一瞬间,有点熟悉?】
【难道不是很多时候都熟悉吗?】烟尘嘀咕。
他剥着,她吃着,直到那一小串都吃了,她才摆摆手停嘴,微微侧首道:“放着吧。”
小全子这才颤巍巍的将酒放在桌案上,跟着躬身后退。
一众人屏住了呼吸,微微倾身紧看着这边,祁封看了看酒杯里的微青酒液,抬眸极平静的看着她。
晴琛看着他语出惊人,“王爷,面前这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美酒,你想喝哪一杯,不如自己选吧?”
众人再次僵住,跟着就是一阵倒吸气,急急去看摄政王的表情。
段恒直接就已经站起身来,踏步半步要来救她,生怕祁封一怒之下将她伤到。
祁封看着她,晴琛当然知道哪杯有毒哪杯无毒,事先已经跟她打好了招呼了。
祁封转头看向已经站起身的段恒,“陛下,郡主献酒于臣,臣自然无法拒绝,可您当真……不会反悔吗?”
诸人看向段恒,几位老臣面上殷切,恨不得替段恒回答了。
段恒和他对视,久久不答,他看向晴琛,晴琛却没看任何人,而是默默盯着酒。
袖中双手紧握,他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当然不会后悔让祁封死,可是……可是祁封话中之意,却让他极为不安。
他一直犹豫,杀伐果断的帝王,也有无法下定决心的事,他没办法开口。
“您不说话,臣便当您默认了。”祁封转回神色,淡淡道。
他含笑看着晴琛,“郡主,我想来想去,却不知该选哪杯好,这样吧,郡主闭上眼,待我换换位置,然后郡主再选一杯,剩下那杯,自然是我的了。”
他用的是“我”,晴琛看着他含笑的脸,缓缓闭上眼。
“不行!”段恒方才还在犹豫,如今却是反对,夕儿若是喝了毒酒怎么办?
“换吧。”她闭着眸,却紧接着淡淡道。
段恒抿唇,知道她生气了,心里紧的发慌。
正要不管不顾,却见祁封一笑,拿起两杯酒一饮而尽!
所有人呆住了,段恒也松了口气。
晴琛蹙眉,在烟尘的惊叫中睁开眼,看着祁封淡然的模样。
他缓缓将酒杯倒转过来,滴涓不剩。
轻笑一声,“如你所愿。”
晴琛看着那两个酒杯,又去看他,不甚明白,她与祁封相见不过三五回罢了,真正亲密接触也就是廊桥下那一次,她还想要杀他,她实在理解不来这人这幅模样,若换做了她,自然要将任何威胁自己的人铲除干净的。
“不是说好一人一杯?”她轻声问,眉目带着些微疑惑。
“郡主说的一人一杯,让我选择。可我实在不知选择哪一杯,若你喝了毒酒,如何是好?”
他轻笑道。
晴琛不信他会这么好,“你何必担心这个,即便我喝了毒酒,也或许有解药,我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有把握的。”
他轻轻摇头,“我知道,但我不敢赌。不敢赌任何一丝万一,那是你,不是旁人。”
晴琛却轻笑一声,“可笑,你如今的身份,不过一杯酒罢了,不想喝便不喝,何必这样做?”
“咳咳……”祁封咳嗽两声,嘴角落下血丝来,一缕一缕发黑,没个尽头。
身后的心腹“扑通”跪了地,颤抖着手将他扶住,“王爷!”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不是想我死?我也不知为个什么,偏想如你的意,让你欢喜。你,你有没有欢喜一点?”他说到最后,一张脸青青白白,喘息着问。
“看着生命在眼前死去,我为何要欢喜?”晴琛反问,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立场不同所以要杀的人,没有厌恶,也没有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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