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方员外看着浑身精干,可是眉目狡诈,又色眯眯的,还敢嫌弃允明哥哥,绝对不是好人!”云儿先下了定义,小姑娘脸颊的婴儿肥都鼓起来。
“唔,然后?”她递了话来。
“然后,镇上最好的药铺子里头,一大早来了方府的人,把咱们镇上的最好的大夫胡大夫给请进府,结果啊,胡大夫出来就三缄其口啥也不说。”
见晴琛认真绣花没有问的意思,云儿懊恼,“您到底要不要听啊?”
“你说着吧,我在听。”她绣好一条帕子,跟着又拿了块布缝缝补补的。
“我和胡大夫的小徒弟王全玩的最好,他偷摸告诉我,听到师父喝醉酒后说啊,嘻嘻,”云儿一声笑,“那方员外,不举啦!”
晴琛抬了抬眼皮,岂止不举,他身体会渐渐虚弱,阳血虚亏,不出三月便会“病死”。
“知道了,下去吧。”她平静道。
“啊……小姐,你怎么这样啊,一点也不意外。”云儿嘟嘴。
“我意外啊,”她道,上下看了一眼云儿,“你和王全关系挺好啊,师父都保密不敢说的事,他都敢告诉你。”
云儿一下脸红了,古代这个年纪的女孩早被教导男女大防了,她又是在竹风馆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十分明白那回事,加之身世凄苦,又非常早熟懂事。
“也就是一些儿时情谊罢了,小姐可别多想,再者说,我这样的出身,又怎么高攀的起。”云儿十分利索的分析,不见几分自卑。
在这个时代,嚷嚷什么人人平等真爱无敌那都是笑话,晴琛点头,这丫头不错,能够认清自己的处境,明白差距,不会不切实际的乱想,也就免了许多苦楚。
“既是如此,便该明白,咱们的印象已经给人眼中定下了,做那良家好女子模样,也不过是让人笑话做戏呢,那就该活的痛快些,过自己的模样。”晴琛认真道,“你要知道,若有一日真有喜欢的,也不妨争一争,只是别堕了自己脸面便是,看准了人,遇上好的自然就最好了,但最忌做妾,那样的看着风光,但不如咱们自在。”
云儿点头,红着脸不说话,转头蹬蹬蹬跑走了。
晴琛起身将绣箩放回去,转身却是一团软绵绵的扑进怀里,她捧在手上一瞧,是只花斑虎纹猫。
这猫儿不停地在她手中蹭,欢喜的很,晴琛也连带着喜欢起来。
到了午间吃饭时,晴琛抱着猫到了闺房外间,夹了一块肉喂给它,自己也扬着脸笑。
“对了,外边那书呆子怎么样了?”她想起叶城那要命的破锣身体。
云儿咬着肉趴窗户那儿看了,回身道:“那书呆子拿着半个馒头在找东西呢。”
都蹲地上东翻西看的,可不是找东西嘛。
猫儿反应过来什么,这才想起昨儿才认了这个小弟,好歹一饭之恩呢。
“喵~”它冲着她叫了几声。
晴琛挑眉,这叶城自己穷的要死,都把自己养的半死不活,还养猫?
她不懂这是人的孤寂,很多时候,动物不会说话,却能让人心暖,给人以心灵寄托,让孤独的人有个归处。
“云儿,你去把那书呆子叫上来,就说他的画我全要了,让他把画送来。”她道。
云儿转转眼珠,心道这书呆子看着呆,谁知竟被小姐看上了。
“哎,我这就去!”她还小,喜气洋洋的,风风火火的就走了,晴琛喜欢她这样,看着活泛,没有一般丫头的规规矩矩死气沉沉,也不自称奴婢。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不讲究大户人家的丫头教养,云儿如今是小丫头,孩子气儿就该如此。
叶城到了吃午饭时,衡量半晌掰下大半个馒头来,往书篓里一探头,这才发现猫没了。
他左右呼唤,叫了半天没猫现身,这才想着可能是走了,也对,才一晚上,又不熟,走了也情有可原,他心里叹息。
“诶,秀才!”有熟悉的声音唤他。
叶城从桌子下起身,急忙行礼,“小生见过姑娘。”
云儿点头,指着摊子上的画儿,“我家小姐说了,你的画她全要了,让你给包好送来,快点的,可别像昨儿似的,又摔一跤。”
说完,她转头蹦蹦跳跳的走了,叶城唤之不及,只好暂时收起馒头,将画儿收好归到一处,背上书篓抱着画,再次进了竹风馆。
这次他十分安生的进了门,大厅空旷,这时候人都在自己屋里吃饭,他干站了一会,也不知道出声喊人。
直到云儿再次出门,没好气的翻白眼,“你这书呆子,吱个声不会啊?光知道杵那。”
说完招招手,“快点的吧,上来啊秀才爷!”
“哦哦,是小生的不是,姑娘勿恼。”他急忙应着,抱着画往楼上来。
到了门前便停住了,这房间不正是那位小姐的嘛,他心砰砰的跳,跟着后退一步,红着脸道:“这这这,这万万使不得,小生不能进入小姐的房间,这实在是……”
云儿把住书篓往前一推,“哎呀你可闭嘴吧,你这个酸秀才,当谁稀罕你似的。”
叶城本就弱不禁风,这丫头突然袭击,力道对他来说不算小了,当先往前一扑,险险踏进了门。
第一时间垂下了脑袋,抱着画身子一弯,行了个大礼,“小生孟浪了!无意闯入小姐房间,实在是该死!”
“噼里啪啦”随着动作,怀里的画轴再次跌落一地。
好几幅都随着力道缓缓向前摊开,露出千万墨彩,晴琛瞄了一眼,好在这回没有损毁,不然她可是真没好脸了。
叶城弓着身子僵住了,满头大汗的又道:“小生,小生非是故意……”
说完又急忙俯身去捡画,怀里的又跟着掉,半天捡不起来。
他捡着捡着到了她脚下,看见那裙裾里露出的一点鞋尖,顿时脸色涨红,下意识抬头,却撞见她清淡的眼神。
“起来,云儿帮他一下,”她看着叶城,带了一点嫌弃,“至于你,还是把怀里的画放到边上的插瓶里去,然后坐到一边吧,别添乱了。”
叶城脸红红的站起来,这才大着胆子左右看了一眼,抱着画放进了插瓶,来到桌前,拱手道:“小生叶城,见过小姐,这厢有礼了。”
云儿手脚麻利的捡起画儿放到了插瓶里头,早就憋的忍不住了,一股脑冲出了门,接着便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叶城本就坐立难安,见云儿出去了,这屋中岂不是只剩两人,顿时屁股跟扎了针似的,垂着眼不敢多看,只是道:“小生已经把画送来了,就先家去了,小姐的画已经有了构思,不过还需要些许时日。”
晴琛点头,将事先准备的碗筷推给他,“吃饭吧。”
叶城急忙抬头摆手,“不不不,这如何使得?孤男寡女,与小姐同桌吃饭,这不合礼数!”
晴琛眉头大皱,“我都不介意,你哪来这么多事?吃顿饭还能少块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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