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三姐妹[重生]_幸运萤【完结】(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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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了一阵,程心的速度慢下来了,火气则冒上来了。

  她冲他的背影低喝:“不跟就不跟!以后别联系了!绝交!永别!”

  说完再没有声音。

  郭宰生生愣住脚步。

  以前她用“绝交”威胁他,管用。现在再用这一招,依然管用。

  即便郭宰发出企鹅留言那一刻起,也抱定了相忘于江湖的打算,可她现身后,什么打算的谱都乱调了。

  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什么,以哪种身份来见他,她到底是程心这个人。

  郭宰转身回头,十米开外有个女生定定地站着,与他对望。

  她一只手拉着手推车,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脸容不适,眼神却炯炯瞪着他。

  郭宰怔了怔,跨步过去,接过手推车,握着程心的肩膀,将她扶至路边的小公园。

  他此刻心情复杂透了,又自嘲自卑,又恼气懊悔。

  他将帖铺的手推车落在茶餐厅,幸得程心帮他带走。他忘了程心来例假,她一路小跑追着,能不难受吗?

  他真是……

  小公园本有座椅供路人小憩,可一张被人躺着午睡,另一张坐了一对老伯,满座了。

  郭宰惟有将程心安置在一把秋千椅上。

  秋千是给孩子设的,坐板很低,程心坐下去,眼睛就正正对着站她跟前的郭宰的下/腹。

  她低低脸,扭头望向别处。

  头顶传来郭宰的低问:“很痛吗?”

  程心胡乱点头。

  其实不算痛,就是刚吃了东西又走得急,肠胃不乐意了,纠来缠去不舒服。

  郭宰以为她例假痛,说:“我去给你买药。”

  话间四处张望,见到前面有一间药店,迈步就要走。

  “不用。”程心适时拉住了他,“坐一会就好了。”

  她使力不大,却将郭宰镇得僵硬如石。

  她的手恰恰拽住他的T恤下摆,T恤短笨,她一拽一揉,手就似有若无地贴到他腰腹处的皮肤。

  敏感的肌肤相触,触感先是微凉,再是温暖,痒痒的,麻麻的,像弱电流过全身,不致命,但令人心折。

  郭宰的大脑变得又白又浮,没营养的话脱口而出:“你自己来的吗?”

  程心说:“怎么可能,跟团的。”

  笑笑,“我翘团来找你的。”

  这话和“翘课来找你”“翘班来找你”没多少区别,同样能让人听得满足又感动。

  郭宰的喉结在喉间微微浮动,说:“我无事,你们不会担心。”

  话虽如此,却暗藏几分哽咽的意味。

  程心抬头看他。他侧着脑袋,望向外面的马路,人笔直笔直地杵在她前面,任她拽扯。

  自下往上的打量角度,更加看不见那双一直被刘海挡住的眼睛。

  自郭宰冲出茶餐厅,程心就一直处于后悔之中。

  后悔冲动地来了香港。她找不到简洁的言辞为这个举动解释。

  就是她想追问郭宰为什么分配的东西没她份,是不是她分量不够重?为什么要没收家门匙,是不是对她不信任?为什么留言不提那天争吵的事,是不是纯粹当玩,戏弄完她就忘了?

  本来她计划一见面就问,不拖泥带水。

  可他要送货,那等等吧。送完货他又热又累,那就再吃个饭先。

  吃饭时,他关心她为什么喝热饮,让她先挑喜欢吃的,与她分享美味的炸猪扒,头顶碰了碰就紧张兮兮,害她也拘谨起来。

  饭吃了一半,他主动提问,她却莫名的怂,怂得上天入地,只字不敢说真相。

  不说是对的。谁知道他会拿什么答案来回答。

  万一是那回事,他所求的,她给得起吗?到时又要怎样理直气壮地争论?

  又万一不是那回事,她自己能不能豁达到宠辱不惊?若不能,岂不是自寻烦恼?

  她也是够笨够蠢的了,根本不应该说看过企鹅留言,干脆睁着眼睛说瞎话,就说没看过,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然后乐呵呵的混过去,一了百了。

  偏偏她傻乎乎地说看了……

  最近休息不好,本来不高的双商变得更低。

  程心缓缓吐气,调整心态,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收到遣返令,你就回乡下吧。”

  那夜通电话,叫他回来是基于直觉出发,后来反复琢磨,确认回乡是郭宰的不二选择。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就读就业就医统统受限,死磕的赌注是,眨眨眼就一段人生。

  郭宰赌了将近四年,赢了输输了赢到如今的大输,他本人也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再者,将来内地的发展不会输于香港,他是一个聪明人,凭才智在内地谋一份体面的工作不难。若加上程心的建议,说不定他能把握先机创一番事业。

  这么一比较,与其在香港苟活,不如回乡下重生。

  一动不动站着的郭宰笑了出声,“我回去做什么。”

  原本的家人去楼空,新家遥遥无期。

  程心松开他的T恤下摆,借力秋千的绳索起身。

  郭宰迅速退了半步,腾出空间让她站立。

  下一瞬,他眼前的视野变得清晰开宽。

  程心拿手将他的刘海拨至脑袋两端,按住,郭宰那双藏了半天的眼睛终于露出真面目。

  刀刻般的双眼皮天生丽质,修长的眼型秀气清朗。眉型长短适中,平直整洁,与双目搭配,衬得整张脸对“英俊”一词当之无愧。

  程心有些出神,这双眼让她想起郭母,他俩真是亲生的。

  郭宰突然被“暴露”,有些慌,想挣开程心的手。

  程心不合作,稍稍施力按住他的脑袋,朝自己的方向带,“你的刘海很烦,我要有剪刀在手,分分钟给你咔嚓了。”

  郭宰不挣了,脸反倒有些红。

  视线不再被刘海挡住,面对面的程心近在咫尺,他将她的细小毛孔看得一清二楚。

  那张与记忆中一样的丰润嘴唇在开开合合,说:“别闹孩子脾气,你长大了,该回去回去,留在香港死撑无多大意义。”

  郭宰怔怔与程心对视,没有回话。

  不多时,他眼眶红了,哑声问:“你在省城读书有半年多了吧,有遇见过我阿妈吗?”

  程心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想撒谎,但又觉得不保全,便老实摇头。

  郭宰的红眼弯了弯,带着轻轻的笑腔说:“她在省城结婚了。”

  程心一怔。

  郭宰:“去年生了个女儿。”

  又一怔。

  “这几年她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有联系过她。她结婚生女的消息是阿爸告诉我的。”

  当时郭父在帖铺凶巴巴骂郭宰,说什么“连阿妈都不要你了”,“无鬼用!连阿妈都留不住”之类。

  程心猛然记起郭宰在电话里说,他只与她联系。

  原以为那是讨好的话,毕竟他在乡下尚有阿爷阿妈……

  郭宰笑问:“所以我回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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