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啊,死死声,大吉利是。”程心笑道。
丽姑也笑,站起来,说:“我去厨房看看你的菜做好没。这餐饭免费,当我请郭宰帮他洗尘。”
临走时,丽姑对程心语重心长:“劝劝他,别做香港梦了,留乡下好好生活,一样可以很开心的。”
程心向她道谢,“我知道了。”
回到郭宅,天已黑了一半。
屋内更是黑透。
程心划了根火柴,点着一根蜡烛,再滴两滴蜡在茶几面,将蜡烛粘到上面。
蜡烛固定后,烛火微晃,在客厅勉强能见到东西,昏昏黄黄。
楼梯传来脚步声,程心边整理外卖边看过去,见郭宰揉着眼睛下来,问:“睡了一觉?舒服点没?”
郭宰“唔”了声。
他睡得不沉,听见她开门声就醒了。
程心招呼他过去沙发坐,“那快来吃饭。你呕了一路,肯定饿了。主食有粥粉饭,你随便挑,我什么都行。菜的话,这个椒盐骨不适合你,沙姜鸡也不太适合,留我吃,其余的归你。”
她掰好一次性筷子,递给坐旁边的郭宰,又递去一只塑料碗。
俩人坐沙发上,向前倾身,就着茶几吃饭。
郭宰是饿了,喝了几口白粥过度。
程心边啃椒盐骨边赞:“丽姑家的出品,越来越好味。”
郭宰见她吃得自在,问:“无灯无光,就这么一支蜡烛,你习惯?”
就算是烛光晚餐,也不是这种敷衍。
程心笑:“我小时候家里就经常点蜡烛吃晚饭。”
郭宰:“为什么?”
因为阿爸阿妈超生跑路,家里停水停电。
微弱的烛光下,程心看着郭宰平静的黄色脸容,到了喉咙的话,出口时换成:“以前电力系统不发达,经常断供,一停电,就只能点蜡烛了。蜡烛是家中必备的。”
“哦。”郭宰放下碗,整个人靠到沙发背上。
沙发由于长期没人坐,里面的弹簧长锈了,屁股稍为一动,就能听见咯咯的弹簧挣扎声,而且硌屁股。
“你吃饱了?”程心拎了拎那盒粥,凭手感,感觉少了不多。
郭宰没回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程心:“唔……明天下午。”又说:“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不行叫上孖仔陪你。”
郭宰语气轻松:“怎么不行,计划我都想好了,周一先去交水费电费,然后去找工作。”
程心顿了顿,回头看他,一边腮帮鼓着肉,“你讲真的?”
郭宰点头,说:“我回来,我阿爸不知道。不对,现在应该知道了。”
这话的意思是,郭父不同意他回来,他偷跑回来,激怒郭父,郭父以后不可能赡养他,他将没有任何资金来源,除非打工。
程心默了默,破口大骂:“顶!明知这样,你还花钱买一份贵到要征税的礼物??我顶!你要是送给我,我一分不少还给你!”
“啊?不要!”郭宰坐起来,急道:“我不要!”
程心扔下手中的骨头,拿纸巾擦擦手,去翻背包找钱包,从中掏出一叠红民币塞给郭宰,“来,这是首付。”
郭宰往回推搡,“我不要!”
“不要你个头!”程心硬推回去,跟他比力气。
比不过,快要输时,她说:“就当借!借给你,要还的,也要收利息!”
郭宰动动唇,想拒绝,程心抢道:“别拒绝!你死撑吃辣,下场是惨呕。无钱死撑的话,你想呕都无东西你呕。”
第137章 第 137 章
程心回到家时大概晚上八点多,阿爸阿妈有应酬,周末的家中只有大妹小妹。
大妹在厨房勒着围裙洗碗,程心倚着雪柜门,双手抱胸,跟她提起郭宰说要找工作的事:“我本来想叫他继续读书,不过他这样一讲,多半是已经思考过。我提意见的话,好像故意提醒他无学历一样,怕他会敏感到反感。”
如果郭宰先问她看法,她一定会建议他恢复学业。但他没有,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一样。
大妹边洗碗边说:“那,不如叫阿爸请他?”
阿爸所在的桂江公司业绩越来越好,给郭宰安排一个像样体面的职位,估计难度不高。
程心在回来的路上也考虑过这个,但一想到与阿爸商量事情的情景,她就有些退缩,所以回答:“先看看他自己能找到什么样的,这里企业很多,出路很多,他若有想法有定位,也许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大妹洗了几只碟子,才接话:“也对,他不像盲头苍蝇。”
程心想起那份被海关扣查的“贵礼”,苦笑出声。傻不拉唧地花钱,衰过盲头苍蝇。
“对了,家里有无肠胃药?”程心问。
“有啊,喇叭牌,胃仙U,在酒吧柜右下边的柜筒里。”大妹话没说完,程心就过去找了。
厨房里大妹扬声问:“大姐,你明天还去郭宰家吗?我也想去。”
程心边翻柜筒边应:“我不确定他想不想见人,再等一段时间吧。”
大妹“哦”了声。
把药找全,程心上三楼回房间,见小妹在三楼客厅躺沙发上讲电话。
程心巡例问一句:“写完作业没?别只顾着煲电话粥。”
小妹不满,捂住话筒尾端,反驳:“大姐真讨厌,平日不回来,一回来就当管家婆,讨厌讨厌。”
程心好笑,“火气这么大,对方是男朋友吗?是的话,你未请饮冰喔。”
说完就关上房间门,门合紧之前,小妹杀猪般的叫声传来:“我哪有男朋友!”
电话那端的同学听见小妹的吼叫,惊呆地追问:“啊??程意你有男朋友了??”
小妹急着解释:“无啊无啊,你听错了。”
对方:“我无听错!老实讲,是不是初三级那个梁学霸??”
小妹愕然,脑里浮现出大孖的眼耳口鼻,气笑:“怎么可能是他。你们哪里听的八卦,一点都不准!”
程心冲完凉就上床睡觉,奔波了一天,很快睡着。半夜她渴醒,披了件外套下楼斟水喝,经过二楼时,看见不知几时回来的阿爸巍然不动地坐在二楼客厅,看音量调至最小的足球节目。
程心看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了。
阿爸晚睡的习惯两辈子不改。
听见动静,他望了过来。
“阿爸。”程心意思地叫了声,别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阿嫲落葬那日,阿爸有红了眼。
程心不记得上辈子阿嫲去世时,阿爸有什么反应,或者说她当时根本不曾留意过。这辈子这个发现,令她挺惊讶。
她对阿爸永远有不熟悉的认知。
阿爸斜眼她,低斥:“三更半夜还不睡,做贼?”
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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