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腔有抽搐的绞痛,程心选择忽略。她跑起来,越跑越快,像要甩掉某些回忆般去甩郭宰。
跑到校正门见到大妹小妹和孖仔,失控的心跳才稳了些。
她轻轻喘气,表面若无其事。
小妹一见大姐,就激动地把二姐挨欺负的事一盆水全泼了出来。
程心第一时间怒瞪小孖。明明叫他罩着大妹的,不负责任!
小孖吃怕,慌忙道:“不关我事,你知道我刚从办公楼出来。大哥在,你问他!”
小妹看向大孖,他老是紧闭的嘴估计很难撬开。先前她问他一句“小孖呢”,他也只拿自带雪藏功能的眼神回应,一声不哼。
所以小妹替大家解围:“算了,已经没事,我们回家吧。”
程心见大妹脸色不错,便也罢休。她揪着小孖行至一边,举起拳头威胁:“这是什么?砂煲大的拳头。姓小的,你不给我好好罩着程愿的话,等着!”
小孖哭丧道:“大姐,我姓梁,不姓小。”
程心扔开他,回去两步,顺着这事跟孖仔说:“大小孖,我上中学要寄宿,到时你们上下学带程愿程意一起走吧?”
她没说原因,但孖仔都听懂了。大孖无言点头,小孖拍拍胸膛:“无问题!”
“我也可以啊。”郭宰的声音跟了上来。
程心不想和他说话,独自离开往家走,其余孩子纷纷跟着,除了要回去继续守门的大孖。
大妹主动接郭宰的话:“你顺路吗?”
“顺啊,我就住在你们舅公家的隔壁隔壁。”
“……那怎么不见你去丽姑粥店吃早餐?”
“阿妈每天都给我煮早餐,我不用出去吃。”
走在后面的小妹问小孖:“你不等大哥?”
小孖:“他当值日生,清校了才能走,我要赶回去看电视。”
小妹无话,回头了几次。
阿爸阿妈得知长女真的考上锦中后,懵了一阵,然后相视而笑。
程心纳闷,去上课的是她,去考试的是她,去锦中的也是她,阿爸阿妈却不赏她一个笑脸,反而两口子自个自对笑。
幸好接下来几天的晚餐特别丰富,全是程心爱吃的品种口味,她就不再计较了。
阿妈答应过阿姨回娘家看外婆,差不多时,程心和阿爸阿妈与大妹小妹,五个人挤上那辆本田两轮摩托车准备出发。那阵势,跟十几年后的印度摩托车杂技表演一般惊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看得下去的收个藏?评个论?[嘤嘤嘤]
第15章 第 15 章
一家六口的私家交通工具只有一辆两轮摩托。平日阿爸上下班或一家人跑远跑近,包括清明拜山也指靠它。
过去以来都是一车五人,而坐车的位置长期固定——阿爸阿妈将程心夹在中间,三人占据了整个车座。大妹坐在发动机盖上,双手把着车头,背靠阿爸。已经6岁一米二的小妹依然被阿妈用背带勒在背后,半边身子探出车外,摇摇欲坠……
阿爸脸色如常,从不戴头盔。他踢起车撑,拧了拧车把手,车“轰卡轰卡”的响,准备全速前进。
“等等等等!”程心由衷的恐慌,及时喝止:“这太危险了!太危险!”
她怕死,挣扎着要下车。她一扭动,貌似稳固的车身就晃起来,左右颠簸,车架随时会散一样。阿爸阿妈不得不立即双腿撑地,支撑平衡。
阿爸怒了,回头凶女儿:“别乱动!再动扔你下车!”
平日大小事务能勉强听听阿爸的咆哮,这回不行,不然出意外的话,分分钟一车五命。
“阿爸这太危险了,我们五个人很重,你看车轮都快被压扁了!校长特意提醒我们要注意交通安全,千万别出意外,好完完整整地九月一号去锦中报到的。”
程心动以之情晓之以理,尝试劝服阿爸。无奈阿爸死牛一面颈,盐油不进。他自认车术了得,以前没意外,现在以后也不会有意外,偏偏女儿乌鸦嘴妖言惑众,恨不得扇她两巴掌去晦气。
阿爸要往死里作,程心打定主意要跳车,两人僵持时阿妈出手。她搭在阿爸腰间的手使劲捏了捏他,然后扶着他下了车。程心汗湿的背脊涌入一片凉风,沁人心脾,她赶紧爬下车。
阿爸黑着脸瞪阿妈,两边腮帮有些气鼓。阿妈不紧不慢蹲下来,把小妹放了。
解放的小妹大大地松了口气,原地连续蹦了几下,松动松动发麻的四肢。
阿妈收起背带,抬头直视阿爸恼怒的目光,平静道:“分两次送吧,先把程心程愿送过去,再回来接我和程意。”
阿爸鼻腔喷气,“接什么接,自己走路去!”
他甩头望向前方,又拧动把手加油,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车冲出去。那“轰卡轰卡”的车响,分明就是他内心的怒吼。
阿妈催程心上车,“搂紧阿爸,自己坐后面不害怕吧?”
程心摇头,双手握住座位后的铁尾。
“告诉外婆我们晚点到……”
阿妈话尾未落,摩托车就弹珠一般飞了出去。
从程家去外婆家大约七八公里路,不长,但曲折多弯,路不好走,车也不好使,加上阿爸浑身乌云压顶的气息,才载着三个人的摩托车又沉又闷,路遥漫漫。
大妹向来享受坐车头的乐趣,长大后她回忆起那种感觉,笑说就跟ROSE与JACK在铁达尼号的船头上迎风飞扬是一样的。程心没那么浪漫,她只深谙前面那尊神佛是石油气,惹不好就爆炸。
沿途没有风光可言,一幢幢说不清是住人的抑或搞生产的矮小建筑参差不齐挤在路边,树瘦花弱,遍地尘埃,无趣得教人毫无欲/望多看两眼。
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外婆家的巷子口。阿爸赶着两个女儿下车,脚没碰地就调头跑。“轰卡轰卡”的发动机运作声杂音四起,在逼仄的巷子里震耳欲聋,听得人好不安宁。
实情车才买了不到两年,刚开始阿爸对它如珠如宝。一年前他把车借给一个朋友,不知那朋友是去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打日本还是攻美国,反正车送回来时就像正常人摔成残疾人,变得破破落落,掉漆损皮,亏阿爸还认得出这是自己的车。阿妈因此跟阿爸吵了一架,拿菜刀砍砧板,要对方赔一辆新的。阿爸说对方并非故意,已经道歉了就算了。
趁摩托车还在视野内,程心大声喊:“阿爸,开慢点!”
摩托车反而跑得更快了……
程心跟大妹在巷子口往内探望,巷尾一位灰色衫的老妇人正朝她俩招手。
“跑!”
程心抬腿就奔。
大妹跑在她身后,两个身影燕子般前后追逐,往相同的目标跃去。
这巷子挺深,还窄得很,成年人伸开双臂,指尖就能触及两边房屋的青砖墙身,巷顶有一段曲折的蓝天,而看似死路的巷尾其实就是外婆的家。
俩外孙女跑得兴奋,外婆却紧张了,急急忙忙迎上去,伸开双臂接住孩子,喝斥:“作死咯!跑什么跑,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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