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被硬生生拽起床,不满,对着手机发牢骚:“听不懂你说什么!”
于丹丹:“我们学院跟香港浸大不是在十月份有个交流项目嘛,我报了名去参加筹备工作,证都办好了,可我的证他妈的丢了!我去不成,想找你替我。你本地人,学校帮忙办签的话出证快,能来得及。”
程心:“听不懂听不懂!”
她压根没听。
于丹丹:“得得,大美女别耍脾气,听不懂不要紧,你带证回来学校报到就好了。这趟五天团费用全免的,我过五关斩六将才赢了个名额,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一心一意要便宜自家宿舍……”
程心抢话:“找张阳张阳。”
张阳也是本地人,叫她去。
于丹丹:“妈的我找过了!她去了东南亚,说暑假末的旅行团价格特别低,没一个星期不回来。”
程心至此眼睛都没睁开:“不知道那是什么鬼项目,我不是班干部,学习也不好,不去不去!”
于丹丹给她戴高帽:“美女你今年拿了三等奖奖学金啊!”
提起这个事,程心就火大。她本来可以拿二等奖的,偏偏高数的亲戚线性代数拖了后腿。
她早该选一个不用学数学的专业。
“没空,你找别人替吧。”程心坚决把电话挂了。
将手机压在枕头底下,程心倒头睡回笼觉。
睡到不知猴年马月时,门外传来大妹的叫声:“大姐,开饭了。”
程心这才懵懵懂懂起床。
下了一楼,见阿爸阿妈坐在饭厅,她记起今天是周日。放暑假放傻了,没有周几的概念。
小妹跟小学同学约会去了,程心和大妹吃完饭,呆客厅看电视。
电视机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让程心能听见饭厅的对话。
阿妈说:“黄教授下月初要学习,到十月才会回来。我的证就算加急办下来,也赶不及在你月底出差前回来。”
阿爸应:“那我将出差往后压,等你回来再去。”
阿妈:“这是要吕总他们等?我无这么厚脸皮。”
阿爸:“那你这一次别去,我会尽快回来的。”
“呵,”阿妈冷笑,“我不去,你无老婆在身边碍手碍脚就可以去风流快活了是吧?西安喔,你老地盘,你就盼着这一日来的是不是?我都怀疑你是存心安排在月尾出差的!”
话间,“嘭锵”一声,估计是一只汤勺被扔碗里了,也不知碎了没。
阿爸语气急了:“乱讲什么?讲笑也不是讲这种!”
阿妈有些恶狠狠的:“我有无讲笑,要问你才知道了!”
她可能踢了踢椅子,发出一阵短暂的噪音,然后有重重的脚步声上了楼。
不出半分钟,客厅有碗筷砸落饭台的惊声,接着是阿爸越来越近的怒喝:“你们,过来收拾碗筷,洗碗!看的什么电视?乱七八糟无来正经,给我转台!转去新闻台!”
无辜的程心与大妹:“……”
见阿爸黑着脸过来客厅,她俩识相地从另一边闪去饭厅,抢着收拾碗筷赶去厨房洗,装作很忙很正经。
阿爸在客厅闷声坐了一会,觉得不甘心,忿忿不平起来上楼去,那脚步的力度似要把整幢屋踩塌一样。
直到楼上传来甩门声,全屋安静了,程心与大妹才松口气。
程心问大妹:“阿妈去找黄教授,是复诊还是开药?”
大妹:“是开药。前日我听她和阿姨讲电话,起初是想叫姨妈帮手去开的,但姨妈请一日假就少一日收入,阿妈不敢麻烦她。”
程心没再接话。
阿妈年初体检,被医生告知子宫有不良的迹象,阿爸一慌,到处找医生给阿妈治病。
桂江学校的合伙人蔡先生介绍阿爸去香港找黄教授医生,说她是妇科权威,对阿妈的那种病很拿手。不过黄教授自设私家诊所,诊金一次就要两千多港币。
阿爸说,钱是事小,健康事大。他向蔡先生要了黄教授的联系方式,第二天就打电话过去预约了。
幸好问题发现得早,黄教授认为暂时用药物可以起到较好的控制作用,便让阿妈定期过去开药,隔一段时日再进行复诊。
这次开药本应安排在九月,但黄教授九月要去美国学习,一个月后才回来,所以电话通知阿妈提前到八月过去。恰恰桂江房产打算在西安投一块地皮,定于八月尾去当地视察。股东之一的阿爸年轻时在西安呆过几年,这趟差非他参加不可。
阿妈自从在桂江谋了个职位,平时阿爸出出入入她必定跟左跟右,凡是阿爸出差也要备她一个名额,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习惯了。
现在去香港开药与去西安出差,时间上有了冲突,纠结的阿妈索性拿发脾气来表示不满。
阿妈的纠结,程心挺理解。
洗完碗,她回房间给于丹丹去电话:“那个着数名额你让给别人了吗?”
确认之后,她下二楼敲主人房门。
来开门的是阿爸,睡眼懵松的,语气不悦:“什么事?”
程心余光扫了扫里面,见阿妈躺床上盖着被子不动。
她说:“我下星期去香港参加学校活动,告诉阿妈,看看要不要给姨妈带些什么。”
阿爸怔怔,尔后脸容宽和了许多,“她睡了,等醒了我再告诉她。”
***
省城执大与香港浸大每年十月有交流项目,这一年的项目将在浸大举行,执大便在暑假尾声派出十位师生代表去香港帮忙筹备。
代表当中有顶替于丹丹的程心,也有钦点的程朗。
今年暑假,程朗从研三毕业,顺利留校。如无意外,新学期他将成为管院的新任讲师之一。
不过无论他成为什么,程心都不怎么介蒂他了。自去年她当面告诉他她有男朋友之后,程朗对她不再“死缠烂打”。如今俩人同行,当中夹着8位伙伴,毫无压力与尴尬。
两校的项目交流已经积攒了好几年经验,筹备工作各自熟悉,进展顺利。预备的五天团时间,实情三天就将任务完成了。
第四天下午,程心适时向大队请假。
她去了中环,依阿妈给的地址抵达黄教授的私家诊所。
由于提前预约好,无需多时就轮到她见医生。
黄教授是位年约五十的妇女,言行举止端庄大方。她替阿妈开好药方后,和程心闲聊了几句。
“我听你母亲讲,你有三姐妹?”
程心点头。
黄教授:“我个人建议你们三姐妹到了中年,也该勤点检查。你母亲的病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遗传病,但就,好比胚杯本身不够完美,出来的产品会否带有毛病,某程度上是运气的问题。”
类似的话,上辈子阿妈的主治医生有向程心提过。
她问:“那会影响生育吗?”
黄教授笑:“即使患上同一种病,有人活得长,有人活得短,有人能撑过去,有人却不,这叫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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