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考虑,什么时候联络。程心就在那个项目混吃混喝,找她也行。”
程心:“…………”
为什么对程朗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到她身上就总变成贬义词???
“不是这样的,”程朗告诉阿爸,“程心对这份工作很用心,去年暑假实习的时候,岗位学校两边跑,她很辛苦,试过坐巴士累得睡着了,导致坐过站。今年上半年她在市中心挨家楼盘去学习调研,毅力不一般,洞察力分析力也很强。”
闻言,阿爸暗暗惊讶,看程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量。
程心更是意外地看着他。他无端端在阿爸面前盛赞她,让她莫名地局促与难堪。
他口中的自己,分明与阿爸所知的不一样,为了维持自己在阿爸眼中“混吃混喝”的形象,程心捣乱似的反驳:“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别瞎说了大助!”
程朗望过来,她顺势对他打两个眼色,示意他闭嘴。程朗低头悄悄笑了笑,端起茶杯喝茶,却难掩唇角温柔的上扬。
这眉来眼去,被阿爸逮了个正。
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吃完饭,道别后程朗回执大,程心跟阿爸坐车回涌口。
怕阿爸追问程朗的事情,程心上车就把脖子一歪,闭眼装睡。
这招凑效,一路上车厢里安静如鸡。
回到家,各自回房,关好房门,阿爸马上跟阿妈说:“我今天遇见了四年前在执大帮过我们的那位先生。”
阿妈躺床上,已有睡意,喃喃:“哪位?”
“就是,你赞人家是仪表堂堂的文明人那位。”
“啊?”阿妈想起来了。
阿爸有些兴奋:“原来他是执大的讲师,而且认识程心,而且……”
阿妈瞪他:“而且什么?最讨厌讲一半不讲一半的!索性别讲!”
“唉,我不知道有无猜错,不敢乱讲。”
“……我睡了!”
“先别睡,我是觉得那程讲师和程心,好像有点什么什么……”
阿妈听出来了,愕然不少,“你有无问过程心?”
“问什么问,我男人老狗,才不八卦年轻人的儿女情长。”阿爸说,“有机会你去问。”
“切!”阿妈翻个白眼,“等等,你话那位先生叫什么?程讲师,姓程的?”
“对,叫程朗。执大研究生,在执大当讲师,有礼貌,文质彬彬。”
阿妈默了默,忽说:“程心真是跟人家有意思的话,程伟,那你就赚了。”
“赚什么?”
“以后外孙跟你一个姓,你不就是赚了?”
全然不知父母正在讨论自己的程心,早早冲凉入睡,翌日掐准时间起床,洗漱,打的去锦中。
今天是锦中校运会第二天,一下的士,隔着围栏,程心就听见一片激烈的喝彩声,放眼望去,锦中操场有许多人在走动,阶梯看台上,各班大本营排成一溜,装饰的气球色彩斑驳,替运动员打气的横额又红又黄。
这种气氛,她曾经亲身感受过六年。但可惜,只有初三那一届她才是自由自在地享受参与的乐趣。
为了方便进校,程心披了旧时的锦中校服外套,带上旧时的学生证。
她并不知道校门卫这辈子都会认得她,就算她没有这身行头,门卫也照放不误。
进了校门,右手边就是阶梯看台。程心先去找大妹小妹。
那俩孩子都没有参加比赛,不过小妹是班里啦啦队队长,负责站在看台最底下,也就是大本营最前面,摇旗助威,带领全班呐喊加油,所以她很忙,没空搭理大姐。
另一边,大妹虽然负责写通讯稿,但相对清闲。
闲聊几句后,她告诉大姐:“郭宰十点钟比赛千五米。”
程心假装吃惊:“是吗?我去看看。”
“嗯,他班大本营在那边。”
“OK。”
找到高二4班大本营,程心站在他们后面,俯视沿着看台一级级往下坐的学生,不见郭宰身影。
看看腕表,九点五十,将视线放远至操场跑道上的千五米检录处,找了找,找到了。
在那里,郭宰动着身做伸展运动。他穿了件无袖运动上衣,短至大腿上的运动裤,在一堆中学生运动员里面,身形最挺拔,又最宽厚。光看外形,就已经赢了一条街。
听大妹说,去年校运会千五米长跑,郭宰拿了第一名,之后有学生不服,举报他“超龄”。学校考虑过这个问题,认为将郭宰放到哪个年级比赛都是不合适的,拒绝他参赛又好像太严肃,毕竟只是校际比赛,自己人跟自己人玩,不如干脆保留他在原级的比赛资格。
然而这个年龄问题放到校外就行不通了,因此他无法加入专门培养运动员参加地区比赛的校田径队。田径队的老师曾为此扼腕感叹,假若郭宰以常规学龄入读锦中,那他将会成为田径队的瑰宝。
正想着,枪声响,男子高二年级千五米比赛开跑。
选手聚成一堆,起跑时场景有点乱糟糟。几十米后,选手之间渐渐拉开距离,错错落落成一字形前后排开。
排第一的是郭宰。
他步伐大小适中,很稳,匀速前进,跑姿看上去规范又自如。
没一会,一众选手绕着跑道,途经阶梯看台,不管哪个级哪个班,全体观众沸腾起来,“加油”的呼声不断。
尤其高二4班,几波女声此起彼伏地大喊:“郭宰加油!”
在跑道上奔驰的郭宰也许听不见,专心地往前跑。
程心站在看台上,俯视下去,见他的侧脸冷静刚毅,自信自若。他始终眼望前方,一道劲风般掠过,留下背影,烙在她心底。
坐在大本营最后面的几个女生低声议论。
“讲真,如果不是有郭宰参赛,这个又长又臭的千五米比赛真是无聊死了。”
“等会冲刺是不是尤家莉接他?”
“肯定是,她抢似的,谁抢得过她。”
“有什么用,接多少次郭宰都不聊她。”
“旧年我以为郭宰和曾柔有戏呢,他帮曾柔拎过热水,羡慕死我了。”
“是有帮过,不过就一次这么多,谁稀罕。”
站在她们后面的程心听着,不难记起一年前她与郭宰闹别扭的模样。
原来又一年了,明年夏天,郭宰就要高考了。
三圈半的长跑赛事,花了五分钟左右就结束了。郭宰众望所归,第一个冲刺。
他刚过终点,一个女生就紧追其后,往他双肩披上御寒的校服外套。
郭宰没马上停下来,速度由快至慢,一直缓速向前小跑,好一段距离才变成慢走。
他低头看地,双手叉腰,缓缓喘气。
女生递给他一瓶水,他接过拧开,灌了口,朝跑道边的草坪吐出去,再喝一口才咽下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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