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浮在她旁边,“我们这里算地震带吧,环太平洋地震带。”
“但我们从来无地震啊。不像日本,日本就有很多温泉。”
“……你泡就泡,哪来这么多理论依据。”
“我只是好奇在这里泡,跟在家里泡热水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温泉里有硫磺和大量矿物质,泡完后人的皮肤会很舒服。泡热水的话,皮肤会痒。”
“哦,那我回去看看皮肤痒不痒,就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温泉水了?”
“……你痒也别出声,不要拆自己家台!”
“……”
大妹在池的另一边,背对大家,趴在池边被温泉水泡暖的鹅卵石上,手捧一本巴掌大的书,下巴枕在垫石上的白毛巾,就着正前方的照亮路灯,静静看着。
“小番薯,”小孖卧底现身般闪了过来,蹲在她面前,小声说:“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他的身躯挡住灯光,大妹抬眼,堪堪瞥见他的裤裆口。她猛地脸烫,仓促地移开视线,回到书上。可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见她依旧无视自己,小孖头痛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写一百句对不起好不好?你再这样,大姐要用眼神谋杀我了!”
大妹脸色微变,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小孖喜了,只穿一条泳裤蹲在池边,乖乖等着盼着。半晌之后,大妹才开声,平静道:“你放心,我不会同她们讲你的不是。”
小孖愣愣。
是啊,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说过人的是是非非?她在小学被人欺负,不出声,在锦中饱受女同学的气,也只字不提。
所以,大姐他们追究起来,他只要装作不知情,事不关己,死口不认,就没什么好怪罪到他头上,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可以这样处理的。
可是,可是她这样不理他的样子,他很郁闷,很不安啊。
去年开学放假,他们都是一起行动的。这个寒假,她却悄悄订票,放了他鸽子。
从平安夜到现在,这种无视他,冷落他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小番薯……”他打算再挣扎一下。
大妹转过身,在池中走步,沿着池边滑去另一端,发出涓涓的淌水声。
小孖:“……”
温泉之后,他们去酒店的KTV唱K。
小妹要做麦霸,第一个冲干净换好衣服去霸麦。
大妹动作慢,程心过去找她时,她才冲完凉,刚刚换好衣服。
趁就两人,程心问大妹与小孖到底发生什么事。
大妹用一句“无什么”去打发,程心无奈苦笑:“你很少同大姐讲心事。”
大妹:“……”
她低头揪手指,闷闷不乐地走到房间的阳台,望着外面一片昏暗的山景夜色。
或许憋得太久,或者怕大姐担心,她说服自己倾诉。
忽问:“大姐,你知道心动的滋味吗?”
站在她旁边的程心点点头。
“怎样的?”
“是……一想到对方就想见到对方,一见到对方就想拥抱对方。”
“那你心动过几次?”
程心望着外面的最远处,天际间连绵的山丘与天上的夜空有着两种颜色,一黑一暗,一道弯弯曲曲的分割线将天与地明显划分。
“三次。”她说。
“三次?”大妹惊讶。
程心将视线拉回来,望向楼下酒店的灯饰,轻笑:“小时候觉得蒙脸超人和礼服蒙脸侠很英俊很英雄,幻想过长大后嫁给他们。等长大了,才知道他们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只有郭宰是真的。”
大妹有些恍然地看她,一时无话。
“你呢?你心动了?”程心问她。
大妹神色羞了羞,低低眼,小声说:“我不知道。”
程心无声地笑,“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的?”
大妹向栏杆侧倚,楼下是酒店的花园,灯光被设计成九曲十三弯,颇有看头。
她久久不出声,似乎在确定时间。
程心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和小孖闹脾气,就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大妹喃喃道。
程心不再问了,陪她站在阳台静静发呆。
酒店在半山腰,能见到比市区多的星星。冬天的晴天连晚上也格外晴,冷风干净。
不知不觉的,大妹再度开腔:“平安夜那天我本来有节目的。”
程心只听不语。
大妹说,平安夜那天,她本来约好同学去吃自助餐,然后唱K。
到了餐厅,她接到小孖的求救电话。
“小番薯,你有无止痛药?!我肚痛,痛到要死了!妈啊好痛啊!”
大妹有药,但人在市区,赶去送他学校怎么也得半小时。何况平安夜,到处交通堵塞,能不能一个小时之内抵达真是未知之数。她叫小孖先问同学借,或者叫同学替他去学校的药店买,怎么也比她快。
小孖说宿舍的人都出去了,剩他一个,他不知道找谁,只知道找她。
大妹听着他在电话里呼天抢地般的痛呼,忍不住:“那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她丢下同学,一个人离开餐厅往附近的药店奔,买了几种止痛药,再打的去小孖的学校。果不其然,路上塞得厉害,堵足一个钟头才到目的地。
她跑到小孖的宿舍楼下,打电话给他。可他不接。
打了好几次,他还是不接。
大妹有些慌了,辗转找到大孖,让他帮忙急呼小孖,依然无果。
她忽然想,小孖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在宿舍痛晕了?比如急性阑尾炎?
她不是本校生,不允许进宿舍,没有求情一说。她只好在出入的男生之中,逮住一个看上去很善良的,托对方帮忙去小孖宿舍敲门。对方见她眼眶发红,急得可怜,答应了。
对方跑了一圈,告诉她,那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他问隔壁有人的,说都出去玩了。
大妹:“……”
她不怎么相信,又托对方再跑一圈,打听是去哪里玩了,有没有同班同学能联系上。
对方送佛送到西,帮了,将几番周转问到的结果告诉她:小孖被一个女生叫出去酒吧了。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之前的事。
大妹怔然。
去酒吧了,怪不得听不见手机响,不接电话。
她茫然地回自己学校,思绪乱七八糟。
他能去酒吧,证明应该不是很痛了吧,这是好事,她应该高兴。
可是,他和一个女生去,忘记了等她,没有通知她一声就走,种种的,怎么越想就越不高兴了?
她很不高兴,不高兴到完全失去了平安夜该有的安宁与祥和。
她回到宿舍,上床蒙头干躺。
程心听完了,轻声问:“后来呢?他回你电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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