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扫了两眼,保持漠视。莫名的,越漠视越痛快。
傻的都能看出她心情不好,可能与昨晚父母吵架有关。
怕惹她不高兴,又怕她不领情。
巴士站忽然变得好安静。
郭宰发了阵愣,无意中视线对上程心旁边的锦中校友。
那个姐姐在对他笑。
郭宰回她一笑,将袋子递过去:“姐姐,她拿不动了,你帮帮忙好吗?”
?!
程心目瞪口呆。
更震惊的是,旁边的校友居然答应:“行呀!”
对方双手接过,掂了掂重量,再一片好心地跟程心说:“我帮你拧,上车再给你。”
“多谢姐姐!你喜欢吃什么,让她请你好了,拜拜!”
另辟蹊径的人一溜烟跑了。
程心摆了半天的谱崩了,好笑又好气。
到学校下车时,校友暗示一袋珍珍薯片足够以表谢意。程心笑着递给她一个富士苹果。
左手一袋苹果,右手一大袋零食,背上还有个书包,承受着这三座大山,爬完宿舍大楼的六层楼梯,程心已经汗流浃背。
像被人兜口兜脸拔了盆水一样。
呵,果然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被蚊咬了不起么?
她他妈的被人,不,被疯狗咬呢。
622宿舍里人都在,就差萧靖。原以为她未到,后来才知道她早去课室了。
程心准备去浴室擦身,彭丽却急着秀什么,递过去一副眼镜。
李珍的。乍一看,腿接上去了。
再细看,会发现连接的方法竟是用一根很细的铁线在关折位将眼镜腿和眼镜框紧紧箍住。
放平坦地上,眼镜能支撑左右平衡,跟正常眼镜无异。
程心拿眼神问,所以?
李珍差点要哭,“五百多的眼镜,居然变成这样子,像残废一样!”
原打算萧靖修不好的话,她就有理由让她赔个新的。谁知萧靖剑走偏峰,给这样修了。结实是结实,但铁线是固定的,腿收不起来。
而且超级难看,超级超级难看!
李珍越看越嫌弃,越不甘心。
彭丽不嫌事大,“那你当作没修好,叫她赔。”
“她肯定不会赔的。”何双把萧靖的观点转述后,李珍更加忿忿不平:“我以后绝对不放东西在她床上,碰都不碰!”
程心关上浴室门,没有兴趣发表一言半语。
晚自习快结束时,她收到何双的纸条。
上面写道:能不能帮忙填一份学生会申请表?凑够15份我好交差。反正报名了不代表能进,拜托拜托!明天要递上去了。
程心抬眼找何双,她正看着自己,见视线交汇,便立即双手合十求情。
程心将纸条卷成烟状,问同桌:“何双有没有叫你填表凑数?”
“没有,”彭丽笑了笑,“我早就填了。”
“喔,哪个部?”
“生活部。我要做部长,统治那帮婆婆妈妈的男生!”
程心:“……”
彭丽:“帮她填一份吧,举手之劳。”
眨眼到了周三。
周三是个神奇的日子,只要过了周三,周末很快就会到。
程心昨天跟大妹通电话,大妹说饭桌上的鱼回来了,又问大姐收到她们的回信没有。
“啊,没有,你们几时寄的?贴邮票了吗?再等等吧。”
结果周三晚自习前,班上的生活委员给程心和彭丽都派了信。
彭丽的信是笔友回的,她炫耀着给程心看。
程心接过那张粉色信纸,照着念:“彭贝丝你好……你叫彭贝丝?”
“嗯,潮吧?”
“潮,潮到无人有。”程心继续念信:“我的生活没有你的精彩。每天放学我要去后山割草,然后回家做饭……他为什么要去割草?”
彭丽耸耸肩,“鬼知道,喂猪吧。”
程心:“你的寄宿生活很精彩?”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梦。
白日梦。
彭丽哈哈乐,“我乱编的,怕写得太平淡不招人注意。”
程心:“……”
翻翻信封,上面写着“湖南省”,“挺远啊?”
彭丽:“当然,交笔友就是要够远才有意思。你看看他的名字。”
程心捧场去看——
“江上渔,“彭丽说,”怎样,好听不?”
程心:“人如其名,耕塘养鱼的吧?”
彭丽把信夺回去,拧杯出去走廊斟水,不理同桌了。
终于轮到拆自己的信。
程心剪开信封口,倒出三张摺好的纸。一张张展开,是两幅A4大的画和一纸信。
看到画程心就无语了。她是三姐妹里最不会画画的。
两幅画都用蜡笔完成,分别署着大妹小妹的名字。
大妹画的是一家六口手牵手坐在草地上仰头观看夜空盛放的烟花。中间最高的是阿爸,阿妈跟小妹坐他左边,大妹自己和大姐坐阿爸右边。明显就是阿嫲的老人家坐在旁边的摇椅上。
笔锋乖萌,条线仔细。
小妹画的粗糙些,手拉手的六口人站着傻笑。
平日没什么情绪的阿嫲,黑口黑脸的阿妈,骂人当饭吃的阿爸,在两幅画里面幼稚又天真地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这么高兴吗?
程心觉得这两幅画简单得过分。
再看那张正经八百的信纸,内容又是简单得能一目十行。
大姐,
我和程意很开心,你写信给我们,对我们真好!我和程意画了一幅画送给你,希望你喜欢,希望大姐一直都这么好!大姐在锦中放心读书,我会照顾好程意,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每天跟大孖小孖上学放学也很开心,有时候郭宰会跟我们一起走,路上没有野狗,也没有坏人。我们爱你!
同一张信纸,上面细细的字是大妹写的,下面那一行鸡蛋般大的字则是小妹的杰作。
大姐!
你送的石头很piao亮!我以后也会送你piao亮的礼物!!
程心笑了出声。
孩子真好哄啊,对她们冷漠了这么多年,不过数月就幡然改变了她大姐的形象。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得来全不费功夫。
真够不公平的。
程心放下信纸,回头再去看那两幅画。
画里面大家的眼睛都是黑黑的一条弯线,嘴巴都是红红的一条弯线。细心端看,大妹的画里大妹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小妹的画里二姐的脸却跟大家一样平整。
彭丽斟完水回座位时不见程心,直到晚自习打铃了,她才满脸水珠地回来。
“彭丽,你姑妈有回复了吗?”程心未坐下就问。
“啊?袪疤药是吗?周末我打电话催催。”
“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其他大大学习,换了种分行格式,写起来感觉轻松许多,希望不影响你们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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