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说完,就听昌平候气呼呼道:「此事再也休提。」
「怎么?莫非你已经接触过此子,而他竟然对静儿无意么?」
英国公和成国公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他们乃是武夫,也不喜欢弯弯绕,再加上三家向来亲厚,因此也顾不上昌平候的面子能不能下的来,便都诧异问道。
昌平候老脸涨的如同打了猪血,咬牙道:「我早说过,此子恃才自傲,我们觉着他是可造之材,可人家却看不起咱们这些勋贵武夫,不怕你们笑话,南儿当日亲自邀他过府,想试探下他的口风,却被他一口回绝,偏偏我们家那死丫头不知怎么了,这两天闹得厉害,我…唉!简直气死我了。」
「一口回绝?」英国公和成国公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江秋静可是正经的侯门千金,顾清池竟然能一口回绝,他怎么想的?莫非是在乡下已经有了妻室?不对,这么多人都对他有企图心,可见他是不曾婚配的,众人还不至于胡涂到连这个都不打听清楚就发动媒婆上门的地步。
这一下就连英国公也对这个狂傲的年轻人产生好奇心了,见成国公正在向那些贡士中间张望寻找,他便凑过去道:「对了,你刚刚不是说你认识他吗?唔!想起来了,好像这个小子是和那个沈氏有些牵连的对吧?不过我还没看过他,哪个是哪个是?指给我瞧瞧。」
「别忙,我也在找呢。」成国公说着话,终于找到坐在前面第二排的顾清池,他的位置是在最靠近对面大臣的边缘,离成国公等人的位置可说是最远的,不过这并不耽误他们看清楚对方面目,就是此时顾清池正忙着答题,所以两位国公爷能看到的只有一张侧脸。
「老弟,这个…我怎么觉着那小子我有点眼熟呢?」
看了不一会儿,英国公便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若有所思,一面问身旁的成国公,问完了才想起成国公是出了名的脸盲,正好笑自己所问非人,就听成国公也惊讶道:「兄长也是这么觉得吗?我第一次看见那小子,也是觉着面善,但完全想不起来,也就没多想。」
一听连脸盲的成国公都这么说,旁边的昌平候也有些上心了,抻着脖子一边看一边小声咕哝道:「先前这事儿都是司南办的,我并没有亲眼见过这小子,唔!就一个侧脸,哪里能看出眼熟来?别说,好像是有那么点熟悉啊…」
昌平候一边说着,又仔细看了几眼,便转过头来看着英国公,面上表情十分古怪,接着忽然走远了两步,成国公见他表情奇怪,便疑惑道:「莫非长征看出什么来了?那你快说啊。」
「也许是我眼花了吧,那小子侧面的轮廓,倒与陆大哥有些相像。」昌平候摸着下巴喃喃道。
话音未落,成国公也愣住了,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喃喃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难怪当日看着那小子面善,好像…的确有几分陆大哥的模样。」他和英国公虽然同为勋贵,但两人少年时并不在一处,都是成年后才在京城相见相知,此时想一想,即便脸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顾清池的模样与刚认识时的英国公有那么点像。
「你们说这个顾清池…他…他是哪里人?」忽听身旁英国公急切问了一句,在北疆曾经力敌千军,一向被皇帝视为定国神针,沉稳冷静的大男人,此时声音中竟有了一丝颤抖。
成国公和昌平候先是一愣,接着立刻想起顾清池正是青山县人,两人面色也是倏然剧变:勋贵官员们都知道,英国公府近二十年前丢失的那个孩子,最后下落恰好就是在青山县。
用不着他们回答,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英国公一切,更何况当日在研究沈明珠和褚凤鸣的问题时,顾家也被捎带着说了两句,所以英国公自己就知道答案。
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看着离自己不算近的对面,只觉着那个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耳边一片惊呼声响起,英国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正在下笔如飞的贡士们中间。
此时,连皇帝陛下都惊愕的向场中望过来。正在场内走动的两位内阁大学士也都相顾愕然,他们能在场中走动那是因为他们是考官,偶尔看两眼考生的策论乃应有之义,但你英国公乃是武将勋贵,和这些贡士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你跑下场来算是怎么回事?
定定神,英国公也知道自己这举动有些孟浪了,然而这么多年,他实在是失望了太多次,也等待的快要绝望,忽然之间,生命中就透过这样一缕亮光,简直比救命稻草还要珍贵,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也不想等下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失态
所以他只是微微愣了愣神,接着便面不改色的来到顾清池面前站定,双手和嘴唇都剧烈哆嗦着,他想说一句话,却发现喉咙太紧,以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场中已经有不少贡士惊讶抬头,而顾清池刚刚做完这一篇策论,自觉十分满意,正暗暗诵读呢,就听有粗重喘息声从自己头上方传来,他惊讶地抬头一看,便看见英国公那张激动地脸。
四目相对,英国公两汪老泪刷一下便夺眶而出,他知道自己现在要镇定,更不该老泪纵横,然而实在是忍不住:眼前这少年是他的儿子,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对方一定是那个失踪了将近二十年的孩子,他简直就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模一样。
顾清池懵了,整个人都懵了,他茫然地转头四顾,见场上同年和各位大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这里,于是想也不想就大叫道:「我…我没欺负他,你们都看见了的。」
「噗」的一声,当场就有几个笑点低的官员和贡士忍不住喷笑了,御座上的皇帝也是哭笑不得,暗道今儿英国公是怎么了?看样子也不像喝醉了呀。」因便温言道:「陆爱卿怎么了?怎么当场这般失态?这可还是在殿试中,影响了朕的天子门生们发挥,朕可不饶你。」
英国公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顾清池身上狠狠地盯了两眼,指甲把手都快掐出血了,才总算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连忙回身对皇帝道:「陛下,是臣失礼了,刚才臣也不知怎的,觉着这位新科进士有些面善,所以就忍不住走过来了,臣这就回去。」
论理殿试之后才可以称为进士,然而一般来说,殿试只是为会试的举子们再排一个名次,并不会黜落哪一个,就算在殿试中垫底,那也是有个「同进士」的出身,所以人们一般习惯将会试上榜的贡士们就直接称作进士。
英国公说完,便大踏步回到了本来位置上去,成国公和昌平候有心要问他一个结果,然而只见他的表情,两人心里就明白了,再看许多人目光都盯在英国公身上,这会儿显然不是说话之机,所以便都强忍着心头好奇激动,假装没事儿人似得东张西望。
昌平候刚刚还恨顾清池恨得牙根儿都痒痒,然而此时知道这小子很可能就是英国公丢失的那个孩子,顿时心头又打起了小九九,望着那边正在审阅卷子的顾清池,只觉得越看越爱,老家伙在心里抓心挠肝地想着:嗯,静儿这一次虽然十分过分,但眼光却是好,这小子人品相貌才学皆是万里挑一,如今更很可能是国公府丢失的嫡子,一旦回归,那就是妥妥的英国公府世子。既然是她最先看中对方,没道理让这鸭子飞掉,比起那些别有用心的老家伙,我们家静儿虽然不能把那小子当做煮熟的鸭子,但最起码也是半生不熟,其他人可都是全生的,不管,什么弃妇?什么情有独钟?新科进士,英国公世子,怎么可能对一个弃妇情有独钟?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是静儿的,英国公府世子夫人这个位置,必须是我们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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