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始终有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追随在清风身后,价格已经攀升到了六千两银子,对方还是没有松口迹象。这一下就连挥金如土的褚大少也不禁色变,而清风更是早已脸色煞白,不停回头看自家少爷的示下,然后一次次硬着头皮报出新的高价来。
「到底是谁?」
价格攀升到八千两的时候,褚凤鸣终于坐不住了。他倒不是拿不出这些银钱,然而八千两银子买一个丫头,就是冤大头也没有这么个冤法儿。
伸手制止了清风继续报价,看这小厮大大松了一口气,褚凤鸣便缓步迈出包厢。
此时整个大厅中的人全都呆住了,包括台上的陶乐芳:竟然有人敢和京城第一恶少叫板,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妈呀难道是皇上微服私访?还是哪位皇子溜达到这儿来了?不对,皇上和皇子也不敢这么叫价吧?一旦暴露,岂不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教坊司谁都可以进,唯独皇室中人不能进。
张静也没想到顾清池竟会如此大胆,哪怕自己的确是答应对方,只管虚报价钱就是,到时候陶乐芳定然让他三千两银子带走,可他也没想到这举止言谈不俗的少年竟是个二愣子,报价报的眼都不眨一下,这人肚里是长了一百个胆子吗?你就没想想这个女人竞价到八千两,里面有多少厉害关系?活该被褚少爷当场抓现形啊你。
褚凤鸣此时已经负手站到了台前,虽然他没有继续竞价,却也没说放弃,所以台上的王妈妈还不敢宣布陶乐芳的归属。
「是哪一位财大气粗的朋友如此豪气?褚某很想结识一番,还请出来一见。」
褚大少锐利目光盯着东南角一架屏风,那下面独坐了一个身穿湖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只是脑袋微微垂着,一时间看不清对方眉眼。
但褚凤鸣的眉头却是轻轻一皱,总觉得这个人似是有些眼熟,但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应该只是匆匆的一面之缘,不然他没有道理记不住。
众人就都随着褚凤鸣目光向那屏风下少年看去,一个个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啧啧啧,有热闹看了,敢和褚霸王争女人,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怎么还不抬头呢?咱们也好瞅瞅是哪里的勇士,这么勇于牺牲奉献,就为了给大家看一场被揍的好戏。
张静的心也「砰砰砰」跳起来,大功就在眼前,此时不跳出来,更待何时?
身子刚刚一动,还不等呼喝出声,就见那屏风下少年终于缓缓抬头,然后一脸微笑的站起身,清朗声音略微带着一点不该这个年纪拥有的磁性:「原来是褚少爷,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第一百零二章:强买
「竟然是你?」
也不怪褚凤鸣大惊失色,他就是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想到会在这样场合下再和顾清池相遇。
震惊过后便是兴奋窃喜,褚凤鸣目光四下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沈明珠,因便冷笑道:「你竟跑来了这等风月场所,那位娘子被你置于何处?她可知你这副风流花心的嘴脸?要不要我去通报一声啊?」
「噗」的一声,就有几个人当场喷了茶,那些纨绔子弟都忍不住悄悄拿眼斜睨褚凤鸣,暗道妈的,你这京城第一恶霸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人家风流花心啊?你比人家风流花心一百倍好不好?
经喷茶声音一提醒,褚凤鸣才发觉到自己说错话,饶是他这样的小恶霸,此时也不禁脸红,只是不愿意在顾清池面前示弱,所以拼命瞪着对方,不肯输了气势。
却见顾清池微微一笑,淡然道:「她在何处,不劳公子操心。至于说我风流花心,那更是可笑了,在这方面,有褚公子专美于前,在下怎敢争锋?」
「你…」
顾二少那嘴巴多毒啊,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褚凤鸣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气得这家伙脸皮都紫涨了。新仇加上旧恨,他恨不能上前先把顾清池狠狠揍一顿再说,偏偏这大庭广众之下,一旦动手必然会让人误会,道是褚公子和一个乡下书生争女人,争不过便动了手。作为京城纨绔中的领头羊人物,褚公子表示他真丢不起这个人。
「张静,这个女人小爷买了,一万银子,现场交付。」
不能动手,却也不能失了面子,尤其是不能在顾清池面前失面子。褚凤鸣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好在他也是个聪明人:两人今晚相争全都是为了陶乐芳,只要自己把这女人买下,顾清池就是再毒舌,也只是逞口舌威风,终究还是落了下乘,如此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赢他了。
「啊…哦…是。」
张静抹去头上汗水,打死他也不敢要褚凤鸣一万两银子,这从天而降的横财可是个烫手山芋,褚公子眼下是被逼到了这个境地,不得不当冤大头,自己须要顾全他的脸面,等到此事过后,再偷偷返回八千银子便是,如此才可保得万全。
正想着,就听褚凤鸣对顾清池傲然道:「小爷我不是横行霸道的人,你要和我争也可以,现场拿银票出来,你出多少银两,我总压过你一头便是。」
这话说得底气充足,却是惹得人人侧目,暗道你京城第一恶霸,竟然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横行霸道的人?拜托了,咱们京城纨绔的威风可都是褚少你给撑着的,你这会儿忽然通情达理了,叫人把咱们置于何地?又不是斯文秀才,何必这样虚伪?
顾清池还真拿不出这些银票,一时间也十分苦恼。他当然知道只要抬出沈明珠来,这不知为何好像很痴迷她的恶少定会将陶乐芳拱手相让,然而心里却实在不愿意用沈明珠来压对方,现在怕的是甩不脱这家伙,哪还有主动说了那女人出来让对方有机可趁痴缠不休的?
正为难着,就听张静谄媚笑道:「褚公子要的人,谁敢争?谁又能争得去啊?您请放心,我这就去准备好房间,今晚这乐芳姑娘就是您的了,但不知您是要在…」
不等说完,就听那边陶乐芳尖叫道:「不…我不要,沈娘子救我…」却是极度恐惧之下乱了方寸,忍不住就向之前亲切交谈过的救命稻草求救起来。
「沈娘子?」
褚凤鸣那耳朵「蹭」的一下就支棱起来了,看向张静问道:「沈娘子是谁?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进了教坊司还不肯认命?」
张静本来看褚凤鸣和顾清池争执,心里还有些胡涂,想着捋一捋这前因后果再表功劳。可如今被陶乐芳一嚷嚷,褚凤鸣又严词问他,这事儿眼看也瞒不住,倒不如趁此机会赶紧捞一桩功劳到手,反正褚公子和那位顾公子不对付,这点他自信还是看的准的。
于是连忙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沉声道:「昨晚这位顾公子和他兄长以及一个姓沈的女人拿着公子的白玉佩过来,说是要赎这位陶姑娘。既然有公子的玉佩,我也仔细辨认过那不是假货,又怎敢违逆?只是之前公子派两个小厮传过话,说是要留着这位陶姑娘等公子来验看,所以我就觉得疑惑,想着这白玉佩莫非是公子失落了,却叫这些人得到?因此留了他们一天,只等着今晚公子过来,得了准信儿再说。」
「白玉佩?」
褚凤鸣脸上猛然变色,转头看向顾清池大怒道:「那是我给姐姐…沈姐姐的东西,你竟然敢拿来寻花问柳,可是要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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