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只有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啊。」宣素秋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天,她对爽朗热情的于修印象不错。
「倒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他。」徐沧摇摇头:「首先,裁缝的事情,他当时才多大?了不起十几岁吧,怎么可能在县衙当差?所以那件事应该和他无关;再者,就是这个冰窖的长梯子,当时也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所以许多人都知道,而且因为刺客中途暗杀的事,所以耽搁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长梯子就放在木匠家的后院,没人看守,任何人都可以在夜里偷偷带它去冰窖;最重要的,当时那么多刺客群起攻击,如果于修不拼死反抗,那我实在生死难料。」
「对啊,如果于捕头是凶手,他肯定会害怕徐的。借着刺客的手将您刺杀,他了不起不做这个捕头,可若是救了您,一旦破了案子,他就连性命都没有了。哈哈哈,我真蠢,徐说的没错,于捕头肯定不是凶手。」
徐沧看着宣素秋开心的模样,心中也觉着暖融融的:这个丫头太重情义,当日她以为春蕊是凶手,还闷闷不乐了许久,后来真相大白,春蕊要在监牢度过几个月,她还特意去和看守女监的婆子打招呼,让人家好好照顾她,甚至为了那个苦命丫头来自己面前哭,让自己心软之下,到底收留了那个丫头。
「不过徐,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十年前那场大火,于捕头虽然不在县衙正式登记的花名册内,但他却是衙门中临时打杂的。」
宣素秋的话将徐沧从思绪中拉回,他「哦」了一声,接着便是一怔,猛然抬头看向宣素秋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张二虎说的啊。他说于捕头那时候就很厉害了,所以后来郑知府到府衙后,才把他也调过来,没两年就做了捕头。」
「竟是如此吗?」
徐沧面上笑容消失,眉头微微皱起,在屋中踱了几步,他这副深思神情只看得宣素秋一颗心又紧张起来,连忙道:「怎么了大人?该不会…该不会我说错什么了吧?」
「没有,你没说错。好了,再耽搁一会儿,天就亮了,还不赶紧去睡?明儿允许你晚起,等起来了,带你去街上吃饭。」
「好啊好啊。」
宣素秋连连点头,心中那点小疑惑立刻被徐沧的吃食诱惑给冲散了,听到街上隐隐传来的梆子声,已经是四更天,她吐了吐舌头,对徐沧道:「那大人你也早点休息,毕竟您也是人,不是铁打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煞费苦心
「知道了。」徐沧微笑点点头,看着宣素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回到床头,将郑同光送来的那本花名册拿起,仔细翻看起来。
这里面的衙差郑同光查过,并没发现有问题的人,虽然对此徐沧有些疑惑,不过能在苏州这样天下有名的富庶之地做了知县又连任知府,郑同光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他说这些人经过筛查后没什么问题,那可能就真的没什么问题。
会是于修吗?「
徐沧的面色更加郑重了:毫无疑问,如果是于修,他可以接近那些反贼,与对方达成交易,让那些人冒认罪名;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带着长梯去冰窖消除二十年前可能会留下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十年前他在县衙做杂工的话,也可能是裁缝临时反口的重要因素。
不过徐沧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原因就是之前他和宣素秋说的:于修如果是凶手,借着刺客的手就可以将自己这个最大的威胁除去,何必拼死抵抗?要知道,当初刺客的目标可不是他们,而是自己,只要于修不用出全力,放几个刺客过来,自己要护着小宣,那就真是在劫难逃了,而且事后追究责任,他只是地方捕头,并不负责保护自己,一个捕头,谁还指望他有多高武功?到头来,后果无非是丢了捕头这个职务,甚至职务都不会丢,顶多降级成衙役,以他的能力以及在苏州的人脉根基,再升个捕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罢了,现在也不能下定论,还是明日带几个人,去查一查这花名册上的衙役吧。」
熬夜到现在,徐沧也有些困了,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然后吹熄烛火,脱了外衣安歇。
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又起身,只因为陈大人一早要回杭州,徐沧不能不送。
不过送了陈大人回来后,徐沧就毫不客气又睡了个回头觉,最后竟是和宣素秋同步起床的,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这也幸亏初一初二和绿玉相信两位主子的为人,不然就看他们这巧合的起床时间,还不定怎么猜测呢。
梳洗完毕,初一看看外面天色,便问徐沧道:「爷,是现在吃点东西垫垫,等着中午再吃饭呢?还是现在就把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徐沧换了一身白色竹纹夹棉长衫,头上戴着逍遥巾,说不出的文采风流,挺拔潇洒。
听了初一的话,他就淡淡道:「弄两块点心垫垫吧,顺便给小宣送一盘子,但要嘱咐她别多吃,等会儿我们出去,中午我在春风得意楼请她吃燕翅席。」
饶是初一初二不是吃货,可一听说「燕翅席」三字,口水也不禁流出来了,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心中都暗道自家少爷为了小宣,倒真舍得下血本,春风得意楼的燕翅席啊,他们来苏州只有一个多月,对此早已是如雷贯耳,没有二百两银子,你敢点燕翅席的菜?
连他们都是如此,更不用提宣素秋了,只是二百两银子这个数目实在太过巨大,巨大到宣仵作连馋虫都不敢放纵它们探头,所以从没在徐沧面前提起过。
然而徐大人是什么人?虽然一扑进案子里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敬业工作态度,然而事关红颜知己的最爱,哪里能不闻不问?不过先前案子千头万绪,他理不清道不明,所以实在没这个心思,如今案子越发明朗,抓住凶手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这不?立刻就把心上人的喜好提到了日程上。
宣素秋刚刚和绿玉确定了荷包香囊以及腰带的样式,正在那里选择绣花的图样。
绿玉本就是个灵巧女子,在公主府时时间一大把,公主喜欢画工笔划,她在旁边暗暗揣摩,两三年下来,虽然不能成为什么丹青妙手,但画个花样子却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绿玉这里的花样子特别多,宣素秋翻了十几张,一眼看中一张牡丹锦鲤,指着那图样兴奋道:「这个这个,荷包的图案绣这个吧。」
绿玉为难地看了宣素秋一眼,小声道:「那个…姑娘,您绣花绣了几年?」
「啊?」宣素秋抬起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最后脸一红:「好像…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就这点时间,那还是父亲没有放弃让她嫁人的希望时,逼着她去县衙跟着迟县令家老妈子学的,不过学了没到半个月,邻县出了件杀人案,这货二话不说就把绣绷扔了:绣花哪有验尸有趣?
不过好歹那十几天里,她也掌握了绣花的最基本功法,此后断断续续,倒也绣过些手帕抹额之类这种最简单的东西,水平当然说不上好,但老爹是个不挑捡的人,何况是女儿的爱心,所以也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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