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说，大夏暗杀了使者团，他就不怕我们倒向北匈?一旦我们和北匈结盟，于大夏来说境况就不妙，大夏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何宇和方朗政见虽不同，却是同年兼好友，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放弃说服对方。
「如果不是蒋林留了一条性命回到西夏，你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吗?北匈还是大夏?以国主的脾气，如果不能确定这个凶手，最后就只能维持原状，不和大夏北匈任何一国结盟，而这正是大夏要的结果。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被杀的使团里竟然还有一个活口。」
「所以这事儿蹊跷啊，这么周密的杀人计划，怎会留下一个活口?」何宇叹了口气，事情到这个地步，又钻进牛角尖，似乎也只有等案情大白才能下结论，可如此周密的杀人案，连个人证物证都没有，想让案情大白，何其困难?
「这件事我们也争论很多遍了，我不想再和你车轱辘话说来说去。」方朗也不耐烦：「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商量出下一步怎么办。哼!大夏未免太不把西夏放在眼里，这么多死难的使者，就随随便便放在义庄中，真是岂有此理。」
「你别颠倒黑白好不好?」何宇没好气地看着方朗：「我认为大夏这种做法，恰恰是尊重西夏，尸体不放在义庄中，你想放在那里?官府的验尸房中吗?到时候你就会说大夏官府早都动过了手脚，不是吗?」
方朗无语，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被何宇揭穿倒也无话可说，因此话锋一转，又不悦道：「但不管如何，这么大的事情，大夏到现在都没有派一个得力官员来处理，你还能怎么说?这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
「如果大夏提前派官员来处理此事，你会对人家的结论信服吗?」何宇冷笑：「所以别强词夺理了。大夏这一次的处理，看似不将西夏的事放在心上，可正因为此事太过敏感，所以人家摆出来的这种态度，就是光明磊落。如果我猜得没错，在接到国主行文后，大夏应该也选好了钦差，只要我们亮出身份，正式进入廖庆县，十日后，大夏的钦差应该也可以到了。」
「你对大夏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方朗实在也拿这个好友没辙，只能不屑讽刺了一句。
「彼此彼此，你对大夏又何尝不是疑邻偷斧的心思?」何宇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但很快又转过头来对视了一眼，半晌后，还是方朗先开口了：「罢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剩下就看大夏怎么做了，我们这就返回使团中，排开仪仗，行文山东布政使司，正式通知他们，西夏调查使团已经到来了吧。」
「我也这么想的，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接风
船即将靠岸，站在甲板上的徐沧看了看身旁提着四条大鱼，兴高采烈的宣素秋，感觉这画面好像有点熟悉。
「徐，今天这个码头上好热闹啊，除了你这个钦差外，那边好像也有两个船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宣素秋踮脚向旁边张望着，徐沧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便淡淡道：「那是朝鲜和大洋彼岸英吉列国过来贺皇上万寿的使团，没想到竟和咱们赶到一起了。」
「哦哦哦，那个红发碧眼的就是英吉列人吧?」宣素秋点头，忽听徐沧笑道：「你这一次坐船，精神好像很好啊。」
初一和初二一起斜眼看自家少爷，初二虽然明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但这厮颇有点不吐槽会死星人的性格，因此到底忍不住幽幽道：「少爷，她上次去江南，运河上走了二十多天，也没说精神不好过啊。」
徐沧看了初二一眼：「是吗?我只是看小宣这次提了鱼…」
不等说完，就听旁边宣素秋也连忙道：「徐，上次在江南，我上岸前也提了几条鱼啊，你忘了吗?」
徐大人心里泪流满面了：小宣，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戳穿的啊。
「上次你说秋天的鱼要过冬，所以个个肥壮。这一次开春，鱼都瘦了一圈，小宣为什么还要买?」
初二笑着打趣，话音未落，就见宣素秋用一脸「你真不懂行」的表情看着他，鄙夷道：「你不知道吗?开春的鱼虽然比不上过冬前肥，但它还没有开食，肚子里的下水是最干净的。」
「鱼…下水?」初二挠挠头：「鱼也有下水?我以为这东西只有牛羊猪才会有。」
「鱼当然也有了，这时候的鱼肝鱼肠都很干净，可以吃，像这种大鲤鱼和草鱼，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找到大团的鱼油，配合着鱼肝鱼肠大酱在锅里一炒，再放些辣椒，天啊，那个滋味…真是想想都要流口水。」
初一看了徐沧一眼，哈哈笑道：「少爷听见没?小宣唯独在吃的方面，真是见多识广，咱们素日里可没听说过这种吃法儿。」
宣素秋得意道：「那是当然了。这种吃法只有开春后这段时间才可以，其它时候鱼都开食了，鱼肠子都脏了，可不就没法儿吃了呢。再者你们都是出身富贵人家，在你们眼里，连狗肉都上不得席面，我这种平民百姓不舍得浪费一丁点儿的吃法就更上不得台面了。」
徐沧正痴痴看着宣素秋神采飞扬的给初一初二「上课」，忽然听见这话，徐大人最怕自己的出身让心上人有距离感，闻言连忙咳了一声，微微笑道：「听着小宣说话，倒是把我的馋勾出来了，正好，今日咱们几个也尝尝这种吃法，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说着话的工夫，大船已经靠岸，山东一省的官员全部在码头迎候，看见徐沧下船，便纷纷拥过来。
「常大人，不是说了吗?我这一次只是来办西夏使团案，你们只要配合行个方便就行，不必这般大张旗鼓，怎么最后还是有这许多人?」
徐沧有些不悦，他本身就是个讨厌繁文缛节的人。当日下江南，是那些官员被陈大人秋风扫落叶了一番后，都急着跑来他这里探口风，还好理解。这一次来山东前，他吸取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提前行文山东布政使司，嘱咐各级官员安心办公，不必盯着钦差行程，谁知到头来，码头上仍是人满为患。若是没有这些煞风景的，他此时应该可以悠哉悠哉地和小宣欣赏一下码头景色，然后赶往廖庆县了。
「呵呵，钦差大人虽然早已行文下来，奈何各级官员都久仰徐大人威名，此次使团案实在是震惊整个山东，官员们镇日里提心吊胆，如今徐大人一到，大家心里才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如此情况，我又怎可能拦住不让他们过来?事实上，若不是总督大人抱病在床，他也要赶来的。」
「招摇太过。」
徐沧无奈摇头，不过看见对面那些官员一个个兴奋中透着如释重负的神情，又觉着能够理解布政使的话了，因此也就没有再多说，只淡淡问道：「钦差行辕已经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大人且不着急去行辕，下官已经在太白楼备下酒宴，还请钦差大人赏光。」
「可以，不过我的随从们先要去行辕安排一下。」
徐沧看了眼宣素秋，见她只顾着兴奋地看那朝鲜以及英吉列使团，半点儿「不能和徐一起用饭」的遗憾神情都没有，不由又深深叹了口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梨花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