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太君和秋公爷等人这才想起刚刚徐沧话中的重点:他说什么?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这…这怎么可能呢?徐沧那可是王爷之子,本身又是聪明绝顶能力出众,可说是前途不可限量,怎么会喜欢那么个女孩子?甚至不惜私定终身,难道他早就知道对方是秋家骨血?可即便如此,以他王爷之子的身份,也用不着依靠媳妇家的势力为他做任何事,所以…这份儿两情相悦乃是发自真心,并不存在半点利用的成分吗?
「一个验尸的仵作,竟然能让徐大人倾心?」
秋公爷捋着胡子,却听徐沧淡淡道:「验尸的仵作又如何?或许在有些人眼中,这不过是份贱业,但在我心里,这份『贱业』却是和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侍郎没什么区别的贵业。试问,没有仵作,天下那些含冤被害的人要找谁来为他们伸冤?我破过这许多案子,都得仵作相助,之前只因仵作贪财,谎报了尸体情况,就险些酿成一件冤假错案。宣伯父和小宣,父女两代,丝毫不以这份『贱业』为耻,潜心研究,为的就是替那些死者说话,将凶手早日绳之于法,这份情怀,实在是比许多身份光鲜的贵人高尚可贵多了。「
「徐大人说的是。」贾夫人慢慢点头,又转向秋公爷道:「老爷,莫非你因为那孩子是仵作,就不愿意认她么?可是徐大人刚刚说过,那孩子协助他破了几件大案,这固然不够光宗耀祖,但进家门绰绰有余了吧?似那李王刘三人,他们两个是勋贵一个是世子,身份何等光鲜亮丽,可他们又是何等龌龊卑鄙,猪狗不如?徐大人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似那孩子和她养父的人品,实在比许多贵人还要高贵多了。」
秋公爷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若是这样肤浅的人,还会不遗余力寻找素娥十八年?我只是没想到徐大人出身高贵,却能摒弃门户之见,这份儿勇气和情意,当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第二百三十五章:秋家的态度
徐沧连忙道:「不敢当。我与小宣志同道合,生出情愫是很自然的事。只是私定终身之说,咳咳…这个,我是因为先前生怕宣伯父不接受我,所以想着先和小宣说好了,如此宣伯父就算反对,可只要小宣向着我,他最终也会同意。倒不是我诱骗小宣。」
秋公爷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心想徐大人你不老实,这还不叫诱骗啊。
不过旋即反应过来,暗道是了,似徐沧这样的身份,莫说他这话中意思是娶那孩子做正妻,就算是做个妾室,那孩子养父又有什么可反对的?之所以这样说,分明不是怕那孩子养父反对,而是怕我们因为那孩子身份低下,如今又做了凶案,故此不肯接纳她,更不肯帮忙。所以他这是在为那孩子增加筹码啊,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王爷公主的儿媳妇,当然要比小小仵作贵重多了。至于真的私定终身,或许未必有呢。如此看来,这位徐大人倒是个用情至深的,为了能替那孩子脱罪,竟不惜撒下这样谎言,只是他想得倒是美好,可王爷公主那一关,他过得去吗?
一念及此,便沉:「徐大人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娶一个仵作,怕是王爷公主未必会同意你如此胡闹吧?」
这老家伙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既然宣素秋十有八九是他外孙女儿,偏偏又卷入这样一场凶案中,身份地位还低下,将来接回家中,惹人笑话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婚配怎么办?别说高门大户,就是寻常穷书生,又怎会娶一个仵作娘子?如今既然有徐沧这样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要地位有地位,英俊出色,前途无量的大金龟婿一头闯进来,那还不得赶紧套牢了。
谁知这话一出口,就被秋老太君狠狠瞪了一眼,只听她咬牙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去把那孩子领回来给我们看看要紧。」
这要是贾夫人说话,秋公爷必定要斥责一句「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奈何是他老娘说话,那无论心中有什么意见也只能吞下了,因此只好无奈道:「是,母亲,我这不正和徐大人说呢吗?徐大人,您听见老太太的话了?那女孩子的心结,就只能请您为她打开,务必要请她及早过来见见亲人啊。」
徐沧这就知道,秋老太君和秋公爷是摆明了态度:只要宣素秋是秋素娥的女儿,她们就一定会接纳帮忙。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对这个结果,徐沧也十分满意:勋贵这边有秋家出头,尤其秋老太君德高望重,真要是她老人家出面,那三家勋贵绑一块儿也得低头让步,谁让他们做下丧尽天良的事在先呢;而皇上那边,皇贵妃只要哭一哭闹一闹,皇上的态度肯定就会偏到正义一方,本来自家舅舅就是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嘛;至于最终审案的刑部,呵呵,迟凌云可不是个吃干饭的,刑部尚书和两位侍郎虽老奸巨猾,原则的问题上却也是嫉恶如仇,又是宣仁乡的女儿,有这些筹码,就不信他们忍心让一个青春高尚的少女为三个畜生陪葬。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敢这么判,也要考虑一下秋老太君和皇贵妃的怒火,还有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在老百姓们心中:明明可以幸福生活的少女,却为了给所有受害者伸冤,毅然放弃闺阁之趣,随着父亲风里来雨里去,锻炼验尸技艺,最后帮助徐大人屡破要案。和三个趁弱女子之危行禽兽不如暴行的恶霸三人组相比,他们要站在谁的一边,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而且说一句有悖于律法的话,民间本就讲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要是真有心推波助澜一把,把小宣弄成为母报仇的侠女形象真不要太简单。
勋贵中有盟友;皇宫中有盟友;刑部有盟友;天下百姓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盟友。如此情况,谁还敢让他的小宣为这样三个败类抵命?
一念及此,徐大人沉重黯然了将近两日的心蓦然就焕发出勃勃生机,他站起身来,对秋老太君和秋公爷拱手道:「好,小宣那里,就交给我了,最迟明日,我带她过来见你们。」
「徐,你…你说什么?去秋家?」
宣素秋听见徐沧的话,吓得一个高儿蹦了起来:「为…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去秋家?你答应过我和我爹,不会把我娘身份暴露出去的。你…你怎么可以食言呢?」
「素素,不得对徐大人无礼。」迟凌云仗着自己和宣仁乡的关系,显然已经以另一只爹自居了,看见宣素秋这副心急火燎的模样,便摆出威严斥了一声。
「知道了。」宣素秋噘着嘴坐下去,然后又悲愤地看向徐沧:「徐,你明明说过…」
「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徐沧微微一笑,举起一只手道:「对天发誓,这件事我从未向秋家透露过半句。」
宣素秋又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何必发誓?」
在她想来,徐沧一定是明里暗里向秋家透过消息的,不然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母亲的女儿。徐为了让自己相信就发誓,这万一应了誓言怎么办?她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愿徐沧受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徐沧这样精明的人,怎会看不透出她的担忧?心中一暖,他微笑道:「不用担心,我真的没有向秋家透露过任何消息。只是之前去和母亲说了此事,母亲和有些不同意见,第二天就进宫找太后评理去了,恰好那时宫妃们大多在太后面前,听了此事后大发议论,其中就有皇贵妃,却不料她牵念着你母亲,竟然就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回宫便命人告诉了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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