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林汐鸥没有理他。
皇帝眸色一暗,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他又轻声说道:“改日我带你出宫避暑,有一处地方,比宫里凉快多了。”
林汐鸥随意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对他爱答不理的。皇帝的动作一顿,胳膊僵住,过了一会儿,他把眼里的阴沉都收回去。
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可想见丞相?”
她眉头蹙起,侧头看向皇帝,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
皇帝的心沉下去,她的表现哪里像心里没有丞相的,这么多天,林汐鸥都不愿理他。
结果他刚提了一句丞相,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皇帝脸上不显露,轻声说道:“你若惦记他,我让你们见一面。”
林汐鸥垂了眼睫,冷不丁说了一句:“你记得曾对我说过,不杀他就好。”
皇帝眸色晦暗。
当天晚上,他没有留在林汐鸥寝宫,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奴才守在外面,听了一夜的摔砸声。
宫人们看了看天色,就快要亮了,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还没停下来,不知屋里变成什么样了。
贴身伺候皇帝的太监,忍不住叹气,当初皇帝打仗时,都没这么暴躁过,怎么一遇到林汐鸥就变了。
林汐鸥到不是存心刺激皇帝,可那种情况下,她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再者,皇帝之前留着丞相,就是怕她有怨气。他当时不杀,以后就肯定还是不会杀的。
他估计前阵子,就在琢磨,怎么放走丞相,而且还得把林汐鸥的心思给断了,让他们永不相见。
到时候,林汐鸥也不会,责怪他把丞相杀了。
林汐鸥与皇帝相处很久了,他怎么想的,她再清楚不过。
地牢里的丞相,正每日听着太监编造的谎言,他听的越多,就越担心林汐鸥。外面的传言,皇帝要把江山送给她,太监把这些都与他说了。
丞相相信此事,可尤为害怕林汐鸥冲动行事,因为放不下他,就硬是要把他放出来。
到那时,皇帝怕是会翻脸。
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用着他拱手相让的权力,去救另一个男人。
丞相特别紧张,让太监传话给林汐鸥,莫要再操心他。
太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丞相,您要为自个儿打算打算。这江山马上就要换人了,到时候,还说不定是谁坐牢呢。”
丞相怔住。
太监继续说道:“太后心里没有皇帝,这您是清楚的,奴才求您给她写几个字,等她掌权后,怎会不把您放出来?”
丞相沉了脸色,张嘴就要反驳,却听见太监特别焦急地说:“丞相,奴才求您了!”
丞相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出来。
没有再说话。
太监留了纸笔,就是想着让丞相写几句话,然后他带到林汐鸥面前。这样一来,即便她绝情,看到那些情深义重的话,也会心软吧。
到时候,希望能给丞相一条活路。
太监鼻尖酸涩。
丞相真以为林汐鸥深爱他,所以她才会至今都不出宫,只想借着一个太监在中间传话,与他永远在一起。
太监每想到此处,就忍不住想哭,他抹了把眼泪,刚调整好情绪,忽然想起来,今儿是林汐鸥上次命令他,再过去寝宫一趟的日子。
他竟忘了这回事,早知道就不让丞相想写什么了,这会儿就能,给林汐鸥把字条拿过去。
太监急忙走到林汐鸥寝宫,周围没有什么人,他还是翻窗户进去的,林汐鸥正倚在榻上等着。
她衣衫单薄,骨架纤细,眉眼间透着一股闲散,林汐鸥拿着茶杯,抿了一口。
太监跪下就求她救丞相。
林汐鸥却抬眼看他,声音慵懒:“他死不了,你将我的话带给他。”
太监愣住。
原以为说得是什么柔情蜜语,没成想却是狠毒的话。
太监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结果第二天,皇帝就赐了丞相毒酒,还有出宫令牌。
让丞相二选一,但是出宫,就要留下一封给林汐鸥的信,断了两人的关系。
太监作为照顾他的人,拿着走到地牢,心里止不住的兴奋,他明白过来林汐鸥说那番话的意思了。
若不传给丞相,他怎会甘心离宫。
太监尤为兴奋,跪在地上,盯着丞相说道:“您马上就可以自由了,奴才给您研磨。”
丞相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欣喜之意,他垂了眼睫,目光落在出宫令牌上。
太监连忙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然后把令牌递过去。
油灯的光线昏黄,丞相把令牌拿在手里,冲着光亮看着,他眼神深沉,没有流露出喜怒。
太监正要给他研磨,忽然丞相将令牌扔了出去,太监一愣,反应过来后,拼命去找:“丞相,您这是做什么!全靠它出去了。”
他把令牌当成宝贝似的放在胸口,悬着的心放下,转过身,却看见丞相拿着毒酒,准备喝下去。
太监神经绷紧,瞬间吓得不轻,这才想起来,把林汐鸥教给他的话说出来:“奴才知道您心里有太后,可她早不惦记您了。”
“这些天,都是奴才在编谎话唬您,她根本就不爱您。丞相您何苦一直放不下她?”
“她昨天还找我过去,让我带话过来,说她从来没喜欢过您,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保命,好在宫里找个依靠。”
“丞相!”
太监声音发颤,紧盯着丞相手里拿着的那杯酒,特别着急,生怕他喝下去。
丞相听了以后,看不出神情的脸上,突然扯了扯唇角,眼神深沉:“我当日敢跟皇帝打仗,就不会怕死。”
“堂堂男儿,岂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欺骗自己的心意,换得苟且偷生。”
说完,丞相就执着酒杯喝了下去。
太监心口一窒,紧攥着掌心:“可是那女人不值得您如此啊,她心里并没有您。”
丞相抬了抬头,看着那盏油灯,身子靠着墙壁,神情有些恍惚,眼神却渐渐变得温柔,弯着唇角。
“我的女人,不会那么对我的。”
太监红了眼睛。
过了半晌,丞相咽气,原本放在膝盖上的胳膊垂下,太监压抑着哭声,脸上都是泪,突然看见从他衣袖里落下来个纸团。
太监哭着捡起来,将纸团抚平,皱皱巴巴的,丝毫不影响丞相气势磅礴的字迹。
是写给林汐鸥的。
“若在宫中待不下去了,就尽快走。皇帝对你虽好,可君心难测,他心思深沉,不会任由你掌权。”
“你保重身子,最好把我忘了。”
另一边,林汐鸥并不知道丞相死了,只是提示虐渣任务已完成。以为她让小太监说的那番话,有了效果。
她愣了一瞬。
皇帝正在一边儿给她剥果子,瞧见她的神情,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林汐鸥摇头,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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