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平复下来,山洞里只听得见泉眼的淙淙水声。
宋祁后悔极了,又尴尬又愧疚,虽然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但还是心虚地抱着小夭一会儿又说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一会儿大概是又想到即将送人进京又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祁哥,什么都别说,阿谣明白。”
小夭从他怀里挣脱,起身用绢布擦了擦腿上接着就整理好衣裳,让后拉起他的手摊开来把自己的侧脸贴进他的掌心。
“阿谣心悦于你。”
这一声极低,宋祁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等他想表白什么却卡在嗓子眼儿吐不出来的时候小夭已经起身朝外面走去。
之后两个人一直保持沉默,小夭就坐在火堆边看着摇曳的火焰取暖,而宋祁则是自己用绢布慢慢包扎好身上最大的几个伤口,然后又守在薛成风旁边注意不要让人夜里失温直接断气。
好在冠军侯也不是盖的,宋祁从北地带出来的人都是好手,在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找到路摸下来。
山洞外响起一声呼哨,宋祁猛地站起来,“我的人来了。”
……
当他们再次回到山崖上的时候已经大亮,按照小夭出的主意,宋祁命令手下的人把平南侯府侍从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一群人丢掉山匪伪装,摇身一变成了平南侯府的下人。
因为之前薛成风除了自己坠崖,其余人没逃过一个活口,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去报信。昨夜在雁回谷发生的事情,只要薛成风不醒过来,没有一个外人会知道。
宋祁自己也换上了薛成风心腹的行头,又指挥人把所有尸体全部埋进山林里,将山崖清理干净。小夭那被砍烂的马车简单地重新钉了钉,把薛成风放进去,小夭也坐在里面“伺候”。
按照原计划薛成风一行在这里扎营过夜,白日会到达下一个驿馆补给。
虽然他们耽搁了些时间,但也在入夜前抵达。
但一行人各个身上挂彩,领头人平南侯不在高头大马上反而跟妇人一起坐的马车,那马车还破破烂烂,等候在那里的驿官迎过来的时候吓得半死。
“这、这是……”
他伸长脖子透过破烂的车帘往里面望,只见平南侯本人浑身是伤躺在那里,那位戴着帷帽的应该就是天子亲点的美人苏谣,正在给平南侯换额头上降温的湿布。
驿官也是经验丰富的,一看就知道平南侯虽然伤重但还活着,心里也稍稍放心下来。
“我等在雁回谷遭遇山匪,侯爷为了保护小姐被贼人重伤,还请阁下尽快派快马往天都报信,侯爷伤重需紧急救治!”
宋祁在下巴和嘴唇上重新贴了胡子,脸上用深色药膏改了颜色,眉毛也贴厚了一层,加上可以压着嗓子,不是熟悉的人更本看不出他其实是那个英武的冠军侯。
“情况紧急,唯恐路上再生波折,我等连夜赶路,望与天都来使尽快汇合。”
“是,是!”
驿官在平南侯的心腹管事面前当然没有二话,连连应诺之后让手下给车队补给,又给重伤的平南侯和娇小姐换了辆可以遮风避雨的马车。
小夭一直谨守规矩,在外男面前除了换马车的时候动也没动,帷帽不摘,半句话都没说。
但却一直听着宋祁的话,心想他怕露馅驿馆都不住,却让人去天都报信让人来接,说明什么?
一般这种驿馆快马去天都送信,都是送到禁军城防,第一个能够收到报信的重要官员就是禁军统领。而之前在侯府“上课”期间也听说过一些现在朝中官员配置,禁军没设统领,只有副统领。
天子殷季离疑心病重,自己年纪轻轻,觉得还不需要着急生儿子来取代自己,虽然后宫兴旺,但膝下除了一个早年在外征战时睡了一个村姑留下的种再无其余子嗣。
那个儿子名叫殷闾,臣子下人都称其王子闾,也已成年,却不爱权势偏爱舞文弄墨。
殷季离一方面满意于没有儿子对自己的王位虎视眈眈,一方面又看不惯自己的种娘兮兮地只知道吟诗作画,于是把儿子一脚踢去了禁卫军,领了个代统领的虚职。
看来“友军”里,这位“弱鸡”王子必定占了一席。
当然,这只是小夭的推测,一切还需等到真的过招才能见分晓。
第75章 一吻封喉09
宋祁带着车队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原本按照之前的走法还需十天半月的路程硬是叫他压着不过三日就已经进入天都地界。
而昏睡不醒的薛成风中途几次高烧痉挛,小夭每次都以为他要小命不保的时候都又被从驿馆抓着随队的医侍用猛药给吊了回来。
现在平南侯重伤的消息除了天都那边已经知晓,南方薛家部从还被蒙在鼓里。
小夭给宋祁出的主意是等把薛成风救活过来之后给他一剂哑药把人控制住, 让宋祁扮作心腹侍从为他“代言”。
这样不仅可以拖延殷季离趁机吞并南军的步伐, 给他们某事的时间,运筹得好了将南方一举并入自己麾下也不是不可能。
但眼下薛成风不醒, 事情就有些难办。
宋祁思筹着就有些犹豫, 打算在“友军”派人来接头之后立即把队伍里他的人给换出去再说。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车队迎面而来一匹快马, 是天都过来的传令兵, 说是从宫里请来的太医已经到了前面行宫, 王子闾奉王命亲自过来迎接平南侯。
小夭发现宋祁听到王子闾亲自来的时候神色都松快了,心里愈发肯定之前的猜测。
于是在心急的宋祁催促之下马跑得更快,在天黑前就抵达了天都郊外的崇山行宫。
远远就看到大殷的黑红旌旗高高竖起,一队骑着清一色枣红高头大马身穿锦衣软甲的禁卫军分列王道两侧,为首一匹眉心一撮黑毛的大白马鹤立鸡群,上面却坐着个与周围糙汉子风格迥异的年轻男人。
小夭车帘只撩起了一个角偷偷看着。
那男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弱鸡”王子闾。
只不过时人跟后世的审美确实诧异太大,王子闾放在现代怎么着也是个天王级别的男星,还不是小鲜肉那种, 其实男人味儿挺足, 面部轮廓英挺。
虽然是坐在马背上, 但分开看那腰背和跨在马鞍上的长腿, 目测身高不低于一米八。
只是跟宋祁薛成风这样的成熟男人比起来显得单薄了一点。
王子闾没有穿禁卫军的软甲,而是穿了一身王族的黑衣,远远都能看到衣料上绣金的暗纹反射着最后的余晖, 这样反而显得他更加削瘦。
他头上戴有玉冠,皮肤偏白、面上刮得格外干净,的确是一副斯文模样。
车队在仪仗前停下,小夭收了收帘子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显眼,就见外面宋祁装着嗓子率领手下朝王子闾出声跪拜。
王子闾于高处垂下视线扫在宋祁后脑勺上。
“太医已在殿内等候。”
他没有多言,声音很平,不疾不徐带着些温和。但宋祁却皱了眉,抬首朝王子闾看去,就见马背上的年轻男人朝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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