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钰调侃回道:“爹呀,您是想做好弟弟、好叔叔、好太爷,可人家不领情呀,大房还觉得咱们拖累了他们呢,是他们坚持要分家的。况且铎儿是个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他做事极有分寸,怎会无故打申瑜,您想想看,他在乎的东西,还不是就那么些……”
这时,一旁的小庚宝拍了拍手,高兴地喊道:“娘,打,打,打……”
申锐的目光扫来,孟玄音惭愧地低下了头,更抱紧了儿子几分。
阿满从令嫣怀里下来,佯装找庚宝玩耍,其实趁机用滚胖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止住了声。
聂氏忽然开了口,她一反往日的温柔态度,严肃地对申锐道:“老爷是答应过大哥,要照顾好他的子孙们,可老爷,您别忘了,二房才是您血脉。每次一出什么事,您都让着、帮着大房,其他都是小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关系到我儿子,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柔儿,我哪能儿,我对你和孩子们,都是……”
聂氏无情打断他:“两儿子都说要分,我也说要分,态度就摆在这儿了,反正大房也要分,何苦不成全了彼此呢,老太太那里,你来搞定,若是分不了这个家,以后你就滚铺盖儿,搬去大房跟老太太住去,我和孩子们,也算是跟你分了。”
这是聂氏第二次对申锐发飙,第一回,是在申锦被吓到发病时,当时她也是一样的话,你不搬,就留在这里跟老太太过,我跟孩子们可是要搬过去住的。作用嘛,自然是最有效的,这次也一样,申锐忙火烧屁股地起身去郭老太太那里了。
哎哟,他老娘可难缠呐,又要跟他哭死去的大哥了,但老婆的话也不敢不听啊。
手背是老娘和大哥的子嗣、还有申家的前途,手心是他老婆孩子们,都是肉啊,申锐其实是个想要面面俱到,矛盾又理想化的这么一个人,他其实是个心软的,多数时候,想做老好人,没想到却娶了聂氏这样外柔内狠的妻子,被治的死死的。
聂氏其实还是很爱丈夫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都是脉脉温情,直到他走开了,才转头看向孟玄音,对她道:“打的好!”
在那一刻,孟玄音的心头涌现出无限感动,平常爽朗利索又好强的性子,却因为这三个字而湿了眼角,带着哭腔回道:“娘,都是我的错......”
“你和柔嘉既然叫我一声娘,我便把你们当女儿看,我最容不得别人欺负我家人,无需自责和解释什么,尽管把你的腰杆挺直。你是铎儿的妻子,是我家的儿媳妇,以后到哪儿,都得挺直腰杆做事,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不是这事传出去对你不好,我定是要让他们没脸的。哼,想分家,正和我意,别好像咱们多稀罕他们似的。”
无论是申钰和柔嘉县主,还是申锦和令嫣,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平日不大跟母亲亲近的申铎,也走到她跟前,搂着她撒了个娇,“娘,多谢您,儿子感激不尽。”
聂氏虽是推拒着,可脸上却掩不住笑意,“得了,快去拉开你儿子吧,庚宝一直咬着阿满的小手不放呢。”
什么??
众人光顾着这茬儿事,忘记两个玩闹的奶娃娃了,全定睛这么一瞧,只见庚宝果然抱着阿满的胳膊在啃呢,阿满努力反抗,却摆脱不得庚宝的骚扰。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本来阿满捂住庚宝的嘴,是想让他少讲话,谁知快到午饭时候,庚宝嘴上有点馋,碰到又白又嫩又软、还带着奶香的阿满,根本忍不住啊,啊呜一口,就咬上了阿满的胳膊,不仅是咬,还要吸吸、啃啃,四处嗅嗅、闻闻,因为庚宝刚断奶,他对奶水还是十分渴望的,哪儿有奶香,就要啃哪里!
阿满内心连脏话都飚起来了,他其实力气很大,尽管才十四个月,可总归比庚宝大上许多,想用力挣开,其实也能做到,他自己也知道,可他还是不太敢用蛮力,生怕弄伤了庚宝这真正的奶娃子。
申锦和令嫣看着宝贝儿子露出一张苦瓜脸,赶紧心疼地上去帮忙,申铎和玄音,也被自己儿子好吃的本性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可庚宝就是不肯松口,大家越是要阻止他,他越是要发狠,咬的是越来越用力,现在戒奶了,吃奶的力气没处使用,就只好用在吃阿满身上。
阿满忍无可忍,使劲推开他的脑袋,“放开我!”
庚宝瞪大眼睛,射出嫉妒光芒:你一定偷吃奶奶了,凭什么你有我没有,我也要吃奶,偏不放,就不放,你来打我呀。
最后还是孟玄音威逼利诱:“庚宝,娘跟你说过的,不能咬人,你现在赶快松开阿满,娘等会儿带你去吃豌豆黄哦,再加一块枣花糕,行,再来一盘你最喜欢的羊奶馍馍。申铭,你要是再不松口,以后每天早上的那顿羊奶馍馍就没了,到时候你哭都没用!”
羊奶馍馍什么的,果然好诱人哦。
庚宝终于松了口,最后吐出了阿满的手,还呸了一口。
还呸了一口,还敢给我呸!
阿满望着自己那明显的牙印,火气蹭蹭上涌,一瞬间失去理智,跟着呸了回去。
庚宝也不示弱,噗嗤噗嗤对他吐起了口水。
两个大宝贝竟然互相比着吐来吐去,总归是阿满的口水更多些,很快就占了上风,吐不过的庚宝急得嗷嗷叫,一爪子就上去挠人,于是两人又滚做了一团,大打出手。
两对父母看着看着,倒也觉得有趣,竟然就放着两孩子打闹,后来还给各自儿子加油鼓气,直到阿满已压倒性的体重压倒了庚宝,令嫣才抱起儿子离开。
庚宝心里不甘,在他娘怀里拼命表达着阿满是胜之不武,可惜他还小,能表达的词汇可少,爹娘完全不能理解,只是笑眯眯抱他、亲他、逗他。
庚宝那个着急呀,仍就不放弃地解释,“他有奶!”
“有奶?”
“他吃奶!”
“嗯嗯,我们回去吃羊奶馍馍,好不好呀。”
“呜呜……好!”
第99章
申锐去说服老娘的时候, 郭老太太本来还要拿着沾了辣椒水的袖口,呛一呛,想要装着哭上一场, 可申锐太了解她的套路, 竟先行一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嚎啕大哭起来。
把老太太给吓的哟, 紧张地直问道:“幺郎啊, 你这是怎么了, 快别哭了, 娘瞧着心疼。”
申锐心道这芥辣粉实在了得啊,眼泪鼻涕全下来了,根本停不下来,也无法回应郭老太太。
反正他就是跪着哭,哭势不够了,就继续闻袖口,接着狠狠哭,也不回答老娘, 也不肯起身。
郭老太太心慌了, 五十多年了, 头一回见小儿子这样, 她不知如何是好,遂是说了许多贴心话。
“我的心肝哟,幺郎, 你哭的娘的肝都疼了,娘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其实你也知道,娘最心疼你啊,我生你大哥时是逆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生下来,差点没丧了半条命,对他遂是不喜。你不一样,生你、养你都顺顺利利,你从小还特别懂事,性子又特别好,贴心的很,娘真是拿你当心头肉啊,本来就想着等你大哥继承爵位以后,我就跟着你过,给你看孩子。可谁能想到,你大哥就那样去了,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不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心里那个悔呀,总觉得对不住他,所以这些年,我处处都偏颇着大房,还要时不时打压你们,委屈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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