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人被排除在外,鱼令嫣也是其中之一,而她右手边的少女,则是另一位。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默契地开口。
“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孟玄音。”
如此简单明了,让令嫣有些措手不及,险些忘了接下来的说辞。
孟玄音似是明白了她,爽朗一笑,说道:“令嫣是吧,你可知,我们这八人,有两人来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鱼令嫣表示,她已经知道其中之一是谁了。
孟玄音逐一指过那几人,说道:“那穿红衣的,可是皇上唯一的姐姐,乐昌长公主殿下的幼女,去年刚被封为端敏县主的赵幼仪,年十一。”
“而她身旁的蓝衣女孩,名叫殷如雪,年十二,是殷国公府大房嫡女,她嫡亲姑姑嫁给了安凌王为妻,有个堂姐是太孙侧妃,你恐怕也听过殷侧妃的名头。”
“她下手那位殷勤地陪着说话的,叫肖芸茜,跟我一样大,都是十三岁,是长信伯府的嫡女,说来你们还算亲戚呢,她嫡亲的哥哥娶的可是你姐姐。不过说来也怪,她们肖家比起嫡子,倒更看重嫡女,还有庶子的前程。”
孟玄音又悄悄在她耳边补充道 :“这两位的家族都是安凌王一系的,而且她们,应该都是给安凌王备着的,这位爷到现在还没个孩子,真是奇怪。”
鱼令嫣不解,“不对呀,那肖家的倒也算了,殷如雪的姑姑不是嫁给了安凌王为妻,这不乱了辈分,怎么能行?”
孟玄音狡黠一笑,回道:“姑侄两个伺候一个男人,在天家算得什么稀罕事。”
而后她继续介绍下去,“而肖芸茜左手边那位拥有绝色倾城之貌的女孩,叫薛逸水,年十三,是阴山侯薛家的女儿,长的这般美,估计是薛家为皇上准备的。说来,她家还与我家有些仇怨呢。”
显然这仇还有些大,孟玄音盯着薛逸水的脸蛋,看了许久,才记得把目光转到右手边头一位,说道:“这位来回看了你四次,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鱼令嫣可熟,回话道 :“逍遥伯嫡女姚若依,比我小一岁,刚满十岁,她应该是咱们之中最小的了。她和我的母亲是堂姐妹,她哥哥曾与我订过亲。后来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解除了婚事。”
孟玄音被逗乐,嘿嘿一笑,说道:“看来逍遥伯的出身,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鱼令嫣问道:“那你右手边的姑娘是?”
“吏部尚书嫡女曹莹,年十二。”
好嘛,县主 、旧勋 、新贵 、权吏,还有她这个52书库的女儿,就差皇室血脉了,召人陪太后说个话,就能凑出两桌麻将,皇上果真仁孝啊。
“你说说,你出现这里,是不是挺突兀的?”
何止,鱼令嫣觉得自己的出身,和这些贵女们之间,不是差了一星半点,怪不得她们要不平,别人暂且不说,姚若依那双眼睛都要瞪出火焰了,显然对自己的到来,很不服气。
最后只剩下孟玄音了,她发现了令嫣探究的目光,回道:“没错,剩下一人就是我了,你难道真不知道,我姓孟,那个满门抄斩的孟国公府,就是我家,我家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鱼令嫣从没见过,哪人能把这般凄惨的事情,说的这样轻巧,就似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孟玄音问:“你可是疑惑我为何能活下来?”
鱼令嫣摇摇头,抬眼看她身上的庵服。
孟玄音却会了意,回道:“我曾祖母是文宗皇帝唯一的嫡公主,纯悫大长公主,华潼之乱时,我父亲这一脉还是保了下来,我当时还没出生,也没真经历过这些,后来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家里没了人,我便去了袖云庵,带发修行,好歹有口饭吃。本以为这辈子就要伺候佛祖了,谁知还有这际遇,看来是佛祖看透我佛根不清净呢。”
可明明在庵堂之中,却能知晓这么多事,还敢毫无顾虑地告诉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位也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孟玄音似乎看穿了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咱们两个这样的处境,可得互相帮助呀。”
戌时的梆子这时候响起,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鱼贯而入,等着领着她们回到各自的阁殿去。
鱼令嫣回到暖香阁时,厉嬷嬷已把东西都收拾妥当,还给她准备好了洗澡水。
睡觉前,她把其余七人的事,都同厉嬷嬷说了,还问道:“嬷嬷,我与她们差距甚远,为何会选进来,难道还是为了太孙长子?”
厉嬷嬷一边准备着她明日穿的衣裳,打扮的首饰,一边回道:“不是,若是如此,皇上何不直接把您指到太孙府中,就算您年纪小,给个女官也使得。”
“想不出来,我到底为何而来!”
*
隔日清晨,令嫣穿了一件玉色云雁锦衣,外披一件月牙白缎绣氅衣,梳了个简单的垂鬓分肖髻,只戴了个珠花簪子,就准备好了。
在厉嬷嬷的陪同下,来到永宁宫门口,等着集满了人,便一同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谁人也不敢懈怠,很快便齐全了,按昨日的座位,排成两排。
一眼望去,全是白色 、浅蓝 、浅黄、粉色之类的素色,孟玄音更是直接穿着庵服,全是素面朝天,全没个香粉味儿,真是素净的不能再素净了。
杭嬷嬷很满意,在前头领行,穿过永宁宫门,进了寿安宫内,七拐八绕,才到了昭定太后所在的厅房门前。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把八位姑娘带来了。”
幽幽宫门被打开,从内室传来一股淡淡的檀香,寿安宫掌事大嬷嬷道:“太后娘娘有旨,还请各位姑娘进去。”
八位姑娘跪成两排,规规矩矩地磕头叩首,齐声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站成一排。”
昭定太后虽年过五十,可却保养的尤其好,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众女忙起身按次排好,站成一排。
“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她们自然不敢与太后娘娘对视。
“抬眼。”
各有千秋的八双眼睛,同时看向雍朝最高贵的女人,然后她们都惊住了,鱼令嫣也是。
在她猜想中,太后娘娘应该是个保养尚得宜,有些沧桑,有些古板或偏执的小老太太,而不是这样,怎么能是这样?
昭定太后瞧着最多三十来岁,穿着一袭淡紫色衫衣,虽无一点图案,却折射出淡淡光辉,穿在身上,尤显身形。
她梳了个爽朗大气的高椎髻,头上连一件首饰也无,肌肤白皙胜雪,娟秀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
她背抵在锦缎靠背引枕上,右手戴着一串紫檀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八人,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别有一股魅人风情。
这样的颜色,这样的气派,的确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东西来修饰,怪不得她也不喜欢这些。
52书库推荐浏览: 豆元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