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十分合适做书房的房间。骆绫的八分满意变成十二分满意。
此时已是月挂梢头,骆云枫兴致高昂,骆绫兴高采烈,何氏有些耗不起了,眼底尽是黑晕。
父女俩默契地同时对何氏说,“居然这么晚了。”
“你们爷俩,不能再闹了,都休息先。”何氏趁势说。她再不制止,这爷俩怕是能说到天亮。
骆云枫带着何氏往正房走,走着走着,回头朝骆云枫挤了下眼睛,骆绫微微一笑,朝着骆云枫吐了下舌头。何氏关爱着这对儿父女,父女俩又何尝不是体贴着她。做夫君的在心中暗想着一定要好好弥补妻子,做女儿的暗自发誓要让何氏安享富贵。
一觉酣睡到天明,骆绫睁开惺忪的眼睛,盯着床帐上精致美丽的紫藤花,有些发愣。这不是骆家村的小破屋,这是黎都的华宅骆府。
听到屋里有动静,外面候着的冯婆忙端水进来侍候。骆绫一时还不习惯有人帮忙穿衣净面,红着脸让冯婆退下。收拾一番,骆绫忙去正房找何氏。
正房正热闹着,骆云枫、何氏、董荌并几个婆子都在,见到骆绫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骆绫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由又一次红了脸。她给骆云枫和何氏请安,又和董荌见礼。
董荌恭谨谦顺,就好像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骆府的下人一般。
“就等着你起床用早饭。”何氏站起身,朝着骆绫额头弹了一指,“你个小懒猪,这都日上三竿了。”
“娘啊。”当着这么多人被何氏说,骆绫脸皮薄,脸更红了。
“孩子累着了,多睡会没啥。”骆云枫忙护着骆绫,看骆绫额头被何氏一指头弹出道红痕,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是你,非等着她用早饭。”何氏瞪了骆云枫一眼,董荌大清早就带着几个婆子过来侍候着,何氏再一问,得,大家伙儿都没用早饭。何氏还不习惯当主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就先吃吧,新鲜出炉的爹一腔爱女之心正火热,哪里会肯,甚至不让何氏去叫醒骆绫。于是,一屋子人就等着迟迟不醒的骆绫。
骆绫没想到大家伙都在等自己,心中抱愧,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上。
“夫人别怪罪小姐。你们千里迢迢来黎都,路上辛苦,小姐多睡会是应该的。”
董荌将骆绫带到饭桌前,然后开始盛粥,先是骆云枫,再是何氏,然后是骆绫。至于她自己,无论何氏说什么,她都坚持管家娘子的本分,不肯同桌用饭,要侍候主人们用好后,再下去自用。
“小姐起的也不迟,是我们莽撞,照着大人去官衙的时辰准备早饭,倒让小姐受委屈,是荌娘的不是。”董荌见骆绫神情尚有几分不自然,不由满脸愧疚,“荌昨日趁夜找了官牙,补些奴仆进府,还需要夫人小姐掌掌眼,挑选合适的人近身侍候,这才大清早来烦扰夫人小姐,以后再不会了。”
董荌心里很明白,虽说成功进了骆府,无论她如何谦逊恭谨,何氏心中依旧将她看作外来之人,明面上是懊恼骆绫,实际上何尝不是发作自己。
“辛苦荌娘,你可真能干。”见董荌一个劲帮骆绫说话,态度又谦卑,何氏卸下些心防。到底是董辉之妹,让一个外人知道自家女儿贪睡懒散,她心里是有些憋火羞恼的。
“都是荌分内之事!”董荌含笑站在何氏身边,眼明手快地侍候着何氏用饭,何氏本不习惯被人侍候,可她如此妥帖,就好像何氏的另外一只手似的,倒让何氏尝出几分被人侍候的好处来。
骆云枫这几日不用去官衙,并不等于就什么事都不用忙。妻子女儿要打理后宅,他便去了华安殿的书房,吩咐人将公文送过来,在家中处理些紧急的事务。
家中的男主人一走,董荌整个人都松快了些。骆云枫对何氏骆绫温和可亲,独独不给董荌一点好脸色,不是目光审视就是拒人千里,直让董荌不安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夫人,这是荌统计的进府奴才们的花名册。”董荌将一本册子递到何氏手中,不出意外地看到何氏将册子给了骆绫。
“我也不瞒你,我这眼睛啊,早就毁了,这管家理事都得靠你。”何氏亲热地拉住董荌的手,“你只管安排就行,拿不准的,也不用问我,和绫儿商量着做。她年龄到了,也该学学这些。”
“对了,麻烦董姨请个大夫回来给娘看看。娘这些年辛劳成疾,得好好调理调理。”骆绫随手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荌娘的字极其秀雅婉约,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册子里,荌娘仔细地将各人的性命年龄来历特长写的清清楚楚,还根据特长进行归类,让看的人一目了然。
“夫人玉体贵重,是荌思虑不周。李嫂,快,去请黄大夫进府。”
董荌不敢耽搁,忙去正殿的偏厅里写了张骆府的名帖,又将一个叫李嫂的婆子召到院中,吩咐她请黎都最出名的大夫。
院中早备下茶水座椅,董荌忙完请大夫的事情,又回来正殿中,恭谨地请何氏和骆绫出去坐下,这才让冯婆从院外带人进来。
空旷的院子里瞬时分男女两列站满了人,站在前面的都是些年龄不大的,站在后面的都是老成持重一些的。
董荌给何氏和骆绫解释,府中的厨房、账房、库房、针线房等处都缺人手,等何氏和骆绫挑完贴身侍候的,剩下的人都要分散到这些地方去,那些完全没有特长的,就只能做些打扫的粗活。
这黎都,乃至帝都,贵夫人们起码得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粗使丫鬟侍候着。眼前众人都是刚从官牙买回来的,一时半会看不出好坏,仅能凭着感觉选人。董荌建议何氏和骆绫一人先选四个二等丫鬟用着,考验考验,后面再提拔两个大丫鬟起来。
何氏和骆绫面上不显,心里都有些兴奋和忐忑,这就过上使奴唤婢的生活了么?
第13章 第 13 章
何氏先挑了四个稳重些年约十六七的姑娘出来,董荌又笑请何氏赐名。
“她们原来没有名字吗?”何氏惊讶。
“能得夫人赐名,是她们的福分。”
那被选中的四个丫鬟眼巴巴看着何氏,十分期待的模样。
“那……”何氏沉吟,她早些年倒是读过几本书,却撂开很久,取名这事儿还真是难为她。恰好抬头看见满园繁花似锦,不由福至心灵,“就叫碧桃、春满、秋菊、冬梅吧!”
四个丫鬟跪下称谢,喜滋滋地站到何氏身后侍候。
骆绫随后也选了四个丫鬟,分明取名清遥、翠萝、南叶、山晴。
因着何氏和骆绫住在一处,一共又再选了十个丫鬟六个婆子在云安宫内听使唤。
那空缺的厨房、针线房、账房等处,董荌早列了几个擅长相关事务的备选人出来,供何氏挑选出一个领头的统管,若是各处还缺人,就由管事娘子自行挑人,不必再烦劳何氏一一看过。
“后宅极是妥当,前宅也需安排一番,莫让老爷无人可用。”何氏喊骆云枫为枫哥习惯了,刚刚枫哥二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硬被她按耐住,回想着戏文里的称呼,决定在下人们面前都只称呼骆云枫为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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