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帮帮忙吧,我们可以……可以高价购买的。”何伯年纪大了,走不得多远的路。骆绫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拦住要去收拾东西的吕氏,低声下气地哀求,“我在此人生地不熟,还求婶婶救我一救!”
“高价?”吕氏的眼睛瞬时就亮了,“我们家中倒是有一辆牛车,你出多少买啊?”
“婶婶要多少?”
吕氏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眼睛里满是贪婪的光,舔了舔嘴唇,狞笑着道,“二百两。”
“什么?”这样的狮子大张口,何伯简直被吓住了,正要拒绝,却被骆绫按住。
“好。”骆绫刚刚就看清吕氏的为人,心头庆幸罗军走时留下几张银票,此时正好应急。
那吕氏见骆绫答应的爽快,眼睛又亮了几分,也不急着去收拾细软,面上笑容重新堆了起来,温声道,“好孩子,你别怪婶婶收你的银子,实在是没了牛车,我们家中许多物事都带不走,得白白丢掉呢。这损失,你总要赔出来。”
骆绫心中对她有些厌恶,见她惺惺作态,恨不能拍掉她的手,“婶婶,不知牛车在哪,烦请婶婶帮忙套好牛车,我这就去取银票来。你知道的,我们急着赶路呢。”
“不许卖牛车。”一直感叹民不聊生的李秀才突然对着吕氏和骆绫道,“没了牛车,我那许多墨宝,如何运走?”
痴傻的李秀才这会脑袋突然灵光起来,朝着吕氏喝道,“何况家里还有着许多物件,你想全部丢了么?我从衙门听来的消息,叛军缺衣少粮,起事之初就到处烧杀抢掠,怕是早盯上郇封镇这块肥肉。咱们家啊,能带走的物件都得带走。”
李秀才竟还知道这么个消息。骆绫这才明白为何镇西王世子的兵马来郇封镇来得如此快。如今的时机并不合适举事,可镇西王世子偏偏兵临城下。怕是墨朝渐稳,镇西王世子快要养不起潜藏的五万雄兵,这才显露痕迹,想要以战养战,博一条生路。
这么一来,能早离开郇封镇一刻,就多一分机会捡回性命。骆绫本来还心疼那二百两银子,这会儿恨不得再多出二百两,说服李秀才将牛车让出来。她嘴巴上没有说,可期待的眼神明明白白的显露着她内心的想法。拿钱买命,多少都乐意啊。
“这……”吕氏不敢不听李秀才的话,又眼馋骆绫许出的银子。这都要落入手里的银子插翅飞了,真是要她的命。这一急之下,她还真想出了个法子,“你要去鲁源?我有个干哥哥在殷家做事儿,专门管船只的。只要小姐舍出些银子来,我帮小姐说说话,让他送你到三川。过了三川,离鲁源也就没多远了。”
殷家?骆绫怔住,黎都地界应该没有第二个声名赫赫的殷家了吧?骆绫有些犹豫,又宽慰自己,殷良在黎都,总不能殷家个个都是殷良这般草菅人命的混球吧?
“小姐难道不知道殷家?”吕氏见骆绫面有不喜,忙道,“殷家家主宽仁守信之名早就传遍天下,郇封镇更是托庇于殷家,才能在近二十年的战火中安然无损。小姐不妨出去打听打听,大乱将至,多少人想托庇在殷家的金字招牌下!若不是我,小姐如何有门路找到这么可靠的船家。小姐还是快些做决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何伯闻言很是心动。在何家辉煌的那几年,殷家家主也曾当过何家的座上宾。他跟在主人身边,有幸见过前代殷家家主,是个豪爽仗义的人物。
“小小姐,若真能上殷家的船,那就太好了。”
“那成吧!”既然何伯都这样说,骆绫便应下来。
吕氏顿时眉开眼笑,拖着骆绫往她们的小院子走,嘴里道,“走,快带我回去拿银子,不要多了,还是二百两。”
骆绫被她拖得险些摔倒,实在看不得她这幅见利忘义的嘴脸,气性上来,嗖地甩开她的手,“我又如何知道,婶婶真的能让我搭上殷家的船呢?”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疑心病就这么重。”吕氏气愤地用手指来戳骆绫的脑袋,被骆绫躲开。
骆绫见吕氏动作粗鲁无礼,索性停住脚步,目光无波无澜,静静地看着吕氏。
吕氏在骆绫的眸光下,面皮不自然地颤动几下。
“得……得,你要不相信,我亲自送你上船,总成了吧。若是上不了船,你就跟着我,我去哪避难,就带你去哪。”吕氏有几分不耐烦,喝道,“你倒是走还是不走啊,再磨蹭下去,别连累了我们一家子都走不成。”
“走……自然是走的。”骆绫心中衡量一番,她和何伯孤身上路,哪里比得上跟着殷家的船队走安全呢。
吕氏干巴巴笑了两声,扯着骆绫的手腕,这次不敢强拉硬拽,动作温柔许多,嘴上不停,“我去帮你收拾东西,那些值钱的贵重的,你可得收好了啊。”
“婶婶说笑,我能有什么贵重值钱的东西。仅有的二百两,马上就跟婶婶姓呢。”
骆绫这话,吕氏一万个不相信。
进了院子,吕氏很殷勤地要帮忙收拾东西,眼珠子活络地转个不停,东看西看的。见骆绫的包裹都收拾好放在桌上,不由满脸遗憾,恨不得扑过去翻找包裹,到底被骆绫用目光摄住。
“婶婶,别太过分!”
骆绫早就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因此房中不过放着些零碎银子,合起来不足二十两,大额的银票却是藏在何伯的房中。何伯人老却不失精明,眼见着吕氏一股脑往骆绫房中钻,忙趁机回屋取两张银票放在袖中,将另外的银票都藏在贴身处。
骆绫取出藏在床铺下的小荷包,见吕氏恨不得扑过来抢的贪婪模样,又是厌恶又是好笑,翻开荷包给吕氏看,里头不过是几两碎银。
“小姐刚刚说的二百两呢?”吕氏按耐不住,问道。
“嗯?”骆绫似笑非笑地看着吕氏,“婶婶急什么,我一个姑娘家,哪有身边放大笔银子的道理。银子啊,自然在何爷爷手里。”
“我的天哟,你这个小姑娘好没成算啊,竟敢将银子交给一个下人拿着。早知是这样,还不如放在婶子我这里。”吕氏说着话,飞快地奔出去,几乎要扑向何伯。
何伯黑着脸从袖中拿出两张银票来,将其中大额的那张递给吕氏。吕氏看到银票就转不开眼,凶巴巴地说,“都拿来。”
“二百两已经给你,这剩下的,可是我们家小姐的。总要给我们留点花用的。”何伯强硬地挥开了吕氏伸过来要钱的手。
“你这死老头,不过是个下人,竟敢打我?哎哟,杀人了啊,刁奴杀人了啊。”吕氏嘴里嚷嚷着,伸手就去抢何伯手中剩下的那张银票, “那二百两是给我干哥哥拿来打点殷家上下的,我那干哥哥辛苦一场,总要落点辛苦费吧。”
别看吕氏平时装的温温柔柔的,可这一撒泼,年老的何伯竟然不是对手,生生被扯破了衣服,抢走了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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