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心中感激尤墨染,乖乖的在床铺上躺了下去,又伸手弄乱了自己的头发。
敲门声再次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身上的敏感神经皆因为这催命一般的声音而紧张起来。
这些人为什么去而复返,而且人数又增多了,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尤墨染镇定的打开门,见到外面站着十几个士兵,将火车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而被他们簇拥着的男,一身墨绿色戎装,戴着军帽,帽中间镶有楚家标志的帽徽,这人气宇不凡,眉目间戾气十足,一双眼睛更是深不见底。
尤墨染心念一转,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穿着如此豪华的戎装,又有这等气度,大概就是楚军的少帅楚南风了。
尤墨染微一拱手:“不知长官去而复返有何指教。”
楚南风打量了他一番,又看向他身后的车厢,一个女正躺在床上,脸朝着窗户,头发有些凌乱,还不时咳嗽几声。
他身后的大兵悄声道:“少帅,他是带着老婆来吉城做生意的,他老婆患了风寒,少帅还是别靠近了,免得传染了。”
楚南风又看了看那躺在床上的女,眉头微微皱着。
尤墨染见了,急忙道:“刚才这几位长官哥已经搜过了,长官要是不放心,可以再让人搜一遍。”
楚南风终于开口道:“战事紧迫,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嫌疑人,让你的妻转过身来。”
他一话,躺在床上的沐晚突然身一僵,这声音……竟然如此熟悉。
她在脑海中极力搜索着关于这声音的记忆,渐渐的就出现了一条幽深的巷,一个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男人……
他当时:“在下楚南风,这只哨不贵重,算是在下给姑娘的谢礼,如果有一日用得到我楚南风,拿着这只哨,楚南风有求必应。”
她在元宵灯会那晚救了受伤的楚南风,其实也算不上救,如果她不出手,她相信这个男人也不会死,她检查过他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没有伤及重要的血管和筋络,不会致命。
他当时问过她的名字,她没,所以,他就给了她一只玉做的哨,那只哨做得很是可爱,她现在还带在身上的钱包里。
原来他是敌军的将领,是凌慎行的死对头。
沐晚缩在被里的手悄然握紧了,悔恨的念头汹涌而来,如果她早知道,她断然不会出手相救……
尤墨染神情不变,笑道:“长官得极有道理,只是内人蓬头垢面,别吓到长官。”
尤墨染自然不知道她和楚南风曾经的这段交集,但沐晚却深知,这一面绝对不能见,只要她转过头,等待她的不一定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尤墨染已经伸手轻轻的推了推她,意思是让她转过身。
沐晚握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身却一直僵硬不动。
尤墨染是何等聪明,她没有立即转身,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不情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身冲着楚南风道:“内人患了极重的风寒,怕是会传染给长官……。”
沐晚非常配合的咳嗽起来,咳的身颤抖不已,尤墨染急忙走过去替她轻拍后背。
楚南风身边的一个士兵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悄声道:“少帅,不定已经咳成了痨病,少帅还是别靠近她了。”
痨病几乎代表着绝症,闻之变色。
楚南风目光犀利的盯着那个咳嗽不止的女人,她的身影如此纤细,这样的咳嗽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喧闹声,似乎还有隐隐的枪声。
楚南风面色一变,也无瑕顾及什么病重的女了,转过身大步离开。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沐晚才重重松了口气,全身真的像是虚脱了一般,刚才那一通咳嗽也确实耗了她不少力气。
“姐。”红袖急忙端来水杯:“你装得也太像了,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沐晚无奈一笑,这样的病人她见多了,自然是有样学样了。
一边的尤墨染目光幽深的看向她:“你认识这个人?”
沐晚就知道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而且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她喝了口水,这才点点头:“我听那些士兵喊他少帅,虽然没看到他的长相,但听声音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大概就是楚军少帅楚南风了。”
灯会那天,凌慎行在连城进行围追抓捕,要抓的人也是他吧,他还真是命大,受了那样的伤都能逃过凌军的追捕。
“果然是楚南风。”尤墨染皱眉,“楚军防守严密,生怕有凌军的人混到吉城,所以才会这般紧张。现在凌军驻守辽城,楚军又围困了辽城,他们是怕凌军会反将一军,转头攻打吉城。”
沐晚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凌慎行带兵长途跋涉,只带了一半的兵马过去,其余的全部留在了江南江北守卫,如果倾巢出动,恐怕会被其它军阀势力趁虚而入,所以,以凌慎行带走的兵力,还不足矣冒险去打吉城,他最重要的任务是解督军所在的辽城之困。
“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沐晚是闺阁女,而楚南风是北地人,这两个人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没有可以交集的机会。
沐晚道:“我曾经救过他。”
尤墨染难掩惊讶:“你对他竟然有救命之恩?”
“算不上是救命之恩,当时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死,我不过是凑巧路过罢了。”
尤墨染听了沐晚的话,方觉得后怕,楚南风不会伤害沐晚,但他会不会带走沐晚就另当别论了,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楚南风,对着这样一个美艳无双又曾救过他的女,第一件事就是要带回去,之后的事情当然是之后再了。
车厢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话。
片刻之后,还是尤墨染反应了过来,他走到车窗前,一手攀上窗棂,高大的身躯灵活的探出了窗外,不久就把一只箱取了下来。
不久,火车传来鸣笛的声音,紧接着便缓缓开始前进。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车厢里一直紧张的空气也被火车带起的风吹散了。
尤墨染关了窗户,又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这北地的严寒,纵然是烧了暖气也无法阻挡,窗户周围仍然是冷风嗖嗖。
火车一路前行,又过了一个时总算抵达了终点站吉城。
一行人下了火车,张排长立刻就去找车了,这个时候,没有司机想去朝阳县,最好的办法就是租一台车。
张排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很快就开回了一辆黑色的牛鼻汽车,车虽然有些破旧,但好在四面玻璃健全,里面也很干净。
箱被搬上车,沐晚却没有坐进去,而是吩咐红袖先去车里等她。
张排长察言观色,也十分识趣的坐进了驾驶室。
车外,天寒地冻,呼出的气体瞬间结成冰露,沐晚哪怕穿着一件白色貂绒大衣,戴着毛线帽,依然冷得发抖。
相比起她,尤墨染只穿着最普通的单薄衣裤,外面套了件亚麻色大衣,丝毫看不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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