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专门的排水沟,但昨天的雨下得太大太急,很多水都积在院里排不出去,需要用工具疏导。
凌慎行头上出了汗,随便的抬手抹了一把,抬起头,正看到站在窗前笑盈盈的沐晚,她倚着窗,嘴角浮着浅浅的梨涡,明明隔着不远,却像是触摸不到似的。
凌慎行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如果他没有醒过来,如果他没有去北地,她现在凭栏远眺的人便不是他了。
想到此,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大步走到窗前,也不顾还有人在场,隔着窗户倾身吻住了她。
刚下过雨的天空如同被洗涤了一般的蔚蓝,窗边一棵美人蕉开出大红的花朵。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眼底尽是满足的笑意。
有两个丫头经过,看到这样的情形,都掩嘴笑着躲开了。
沐晚嗔笑着推了他一下:“还不干你的活去。”
宅里的男丁少,管家年纪大,他自然就充当了主力。
凌慎行一笑:“遵命。”
“等一下。”沐晚叫住转身欲走的男人,伸出手替他挽了挽袖:“袖口都湿了。”
她柔弱无骨的手自他的臂上一扫而过,有些麻也有些痒,他看向她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很快又压抑了下去,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先忍了吧。
早饭的时候,排水已经被疏通好了,凌慎行洗了脸便坐过来吃饭。
简单的清粥菜,窗外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下过雨的空气无比清新。
沐晚端起碗,忽然觉得无比满足,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男耕女织,平平淡淡,他像一个普通的居家男人,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而她闲时替他缝缝补补,下厨做饭。
他有一份不算累收入也不差的工作,足够维持他们不愁吃不愁穿。
他上班的时候,她在家做药看病照顾孩,他下班后,抱着孩在厨房看她做饭。
柴米油盐……
“少帅。”李和北走进来,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沐晚的幻想,她低下头,掩下眼中的失望。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他是六省少帅,手里不知道握着多少人的性命,又有多少百姓仰仗着他,柴米油盐只是一个美好的憧憬罢了。
“李副官,坐下一起吃吧。”沐晚指了下旁边的座位。
李和北急忙道:“谢谢少夫人,我来时已经吃过了。”
着便看向门口:“进来吧。”
完,门外便露出映春的脑袋,她往屋里看了一眼,在看到沐晚的时候眼泪忽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几乎是跑着跪在她面前:“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沐晚眼底一酸,伸手搀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跪下去。
已经吃饱了的凌慎行放下筷同李和北一起出去商议公事了。
主仆两个人互相看着,最后都是笑出来。
映春吸了吸鼻:“我还以为这辈都见不到少夫人了。”
“凌府里还好吧?”
“督军依然固执已见,老夫人倒是有些相信我的话了,但老夫人的脾气少夫人也了解,她主持内宅多年,是个十分要面的,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松这个口。”映春一脸的担忧,沐晚则是抿了一口水。
“若不是一定要回去,我倒觉得这里的生活平静安逸,比凌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映春知道沐晚是个喜静的,平时也不愿意去争抢,但是别人招惹到她的头上,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红袖听映春来了,也急忙进了屋,两姐妹握着手也都红了眼眶。
“彩雪和彩雨也想来伺候少夫人,只不过要留在桂花苑打理院,我跟她们,少夫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
沐晚道:“那两个丫头我倒是放心的,督军也不会找她们的麻烦。”
“姐。”红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
“吧,还能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形吗?”
红袖这才道:“我早晨跟厨房的婆去早市买菜,在茶摊上听到那些人议论姐。”
“哦,他们什么了?”
“他们……姐不守妇道忘恩负义,一女侍二夫,还姐是吉城派来的细作,应该把姐浸猪笼沉塘。”红袖心的观察着沐晚的反应,见她面色平平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些人话相当不好听,早市上都是人,全都围着打听呢。”
连城的上流社会自然不必了,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一夜之间就可以人尽皆知,而这些平民百姓也很乐意打听上流社会的事情,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样的恶言恶语明显就是中伤,若不是有人故意散播对她不利的谣言还真是不过去。
督军不想让她回去,自然就要把她的名声搞臭,到时候就算老太太不计祖宗规矩,这些民间的传言也会让她没有颜面再回凌府。
沐晚相信这些人一定是督军派去的。
映春焦急的道:“少夫人,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任由这些歪曲事实的人胡八道吗?到时候弄得全城皆知,少夫人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
沐晚倒是真的不想回凌府,可她不回去就势必会让凌慎行陷入两难的境地,也让某些从中得利的人笑到最后。
凌家她是必须要回去的,新仇旧恨也是要一并算了的。
沐晚让人撤了早餐,凌慎行进来,他要回军中处理些事情,晚上可能要回来的晚一些。
从这里到他的办公楼大概有两个时的车程,不比他住在凌府的时候,拐几个弯就到了。
沐晚也不想他奔波劳累,替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要是太晚了就不回来吧。”
他点点头:“好。”
凌慎行和李和北走后,红袖端来新沏的齐山毛尖和几样茶点,映春站在一旁替沐晚倒茶。
“映春,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是个书的吧?”
映春急忙点头:“我父亲以前在巷口的茶馆里书,自从那次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不去巷口了,但有些人习惯了听我父亲书,还三天两头的去找我父亲,后来他索性在家门口摆了个书摊,也不收钱,就些当下有趣的事情。”
映春父亲当初生得那场大病,还是因为沐晚帮助才活了下来,也是自那之后,映春对沐晚死心塌地掏心掏肝。
“我这里有一个话本,让你父亲照着讲给那些听书的人听。”沐晚递过来一个册,上面的字迹还是新的,也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写的。
映春疑道:“这是?”
沐晚端起茶杯:“有人在山沟里打猎看到一头熊,那熊足足有五米高,过不了两天,有人看到同一头熊,又它足足有七米高,你觉得这头熊到底有多高?”
映春挠了挠头:“有人是五米,有人是七米,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哪一个得是对的。”
“这就是了,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谣言去混淆视听,到时候听的人自己都弄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了,这样的话,只能翘首观望,不会舆论一边倒了。”沐晚看向那个册,“当然,这里面写的有一半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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