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良显然没考虑过这些,听了刘氏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正要点头附和,沈老太太便不乐意了,有些不满的看向刘氏:“你懂什么?若是叶笙只是一时兴趣,为何非要把云倾娶回去,像他那样有钱有势的男人,看上哪个女子还需要如此大费周折?再说了,那叶夫人再难相处,也介入不到人家小两口的私事里,更何况有叶笙护着云倾,云倾又会受什么委屈?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思前顾后,最后把云倾都给耽误了。”
沈老太太语气渐渐严厉,刘氏忍不住眼眶泛红,沈儒良急忙道:“我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叶笙应该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给母亲贺寿,还将码头的生意交给我们来做,他这是放低了姿态来讨好我们沈家。”
沈云倾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觉得心乱如麻。
“好了,先让云倾自己回去想想,我们私下里也商量商量,毕竟是凌老太太亲自来的,总不能拒绝。”沈老太太的意思显然是要答应了,所谓的商量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出了客厅,刘氏拉住沈云倾,“女儿,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想嫁给叶笙,母亲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住你。”
对刘氏来说,叶家并非大富大贵,更像龙潭虎穴,她是宁愿女儿嫁得平平安安,而不是轰轰烈烈。
沈云倾十分欣慰,不管什么时候,母亲永远都是把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母亲,我再想想。”
事出突然,她也需要时间考虑。
本来以为那张纸条只是一个恶作剧,没想到他很快就将其变为现实。
她想到他曾经恶狠狠的对她说:沈云倾,你等着。
原来,他要她等的就是这个。
回到自己的院子,沈云倾惯性的看向窗外那个花圃,她在自己种的花苗前蹲下来,仔细向里一看,竟然惊喜的发现了一小排嫩芽。
念儿在上面罩了一层薄膜保暖,没想到那些种子真的发出了翠绿的嫩芽。
沈云倾一时欣喜不已,她以为这些花不会发芽,一气之下就要给铲了,多亏了念儿的劝说,她才将它们留了下来。
现在看到这些朝气蓬勃的花芽,她才明白坚持与信任的重要。
大概是花苗发芽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大好,沈云倾进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舒展开了。
她眼底的笑容还没有退去,就看到自己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有过一次前车之鉴,沈云倾咽下了那声惊呼,急忙回身把门锁好。
叶笙在笑:“你倒是越来越有经验了。”
沈云倾气得跺脚:“你怎么又来了?”
她让人锁了窗,又在后门拴了狼狗,竟然还是阻挡不了他,而且现在还是白天。
他入她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地。
“我来看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对?”那副天经地义的语气恨得沈云倾咬牙切齿。
经过几次教训,沈云倾已经不敢轻易上前,只是隔着一张桌子与他说话:“谁是你未婚妻?”
他笑起来:“沈云倾,我可是向沈家下了六礼娶你,这样明媒正娶,难道还不算是我的未婚妻?或者,你喜欢西洋的结婚风俗,简单直接?”
“我可没答应。”沈云倾不知道在恼什么,嘴巴撇了撇。
他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你可以说‘我不会嫁给你’,而不是‘我可没答应’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其实在你心里,你并不排斥嫁给我。”
沈云倾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有些恼羞如怒。
叶笙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他本来坐在床幔的阴影里,光线并不明亮,随着他越来越近,沈云倾渐渐看清了他脸上的伤痕,嘴角和眼角都有血污,让原本英俊的脸显得有些狼狈,她一时就忘记了将要发出来的怒火,只是吃惊的问:“你的脸怎么了?”
那样子显然是被人打的。
只是这连城还有人敢打叶笙吗?
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叶老先生,他的父亲。
“是被叶老先生打的吗?”沈云倾的目光闪了闪。
“你心疼吗?”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触到那些伤,他有些吃痛的皱眉,“为了娶你,我差点被老头子打死,沈云倾,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不够有诚意吗?”
沈云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些伤看起来很严重,当时打上去的时候一定很疼,她的心底某处,竟然泛起丝丝异样的情愫。
“不过,你放心好了,老头子虽然打了我一顿,但总算是同意了,不然我也不会向沈家提亲。”他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沈云倾,我做到了。”
被他这样抱着,沈云倾第一次没有挣扎,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震憾让她一时无法思考,她原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血,在她百般推拒后就会扫兴而归,没想到在他霸道顽劣的表面下,却流淌着汩汩热血。
“我知道你因为宋成峰的事,已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摩挲,“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会负责到底,这句话,无论何时都永久有效。”
沈云倾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忽然一把推开他,转身打开门锁跑了出去。
叶笙怀中一空,有凉意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他几乎是有些气馁的捶了一下身边的桌面。
她还是怕他,还是丢下他跑掉了。
只是没过多久,沈云倾又匆匆的跑了回来,小心的锁上门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热乎乎的煮鸡蛋。
“幸好厨房里有新煮的鸡蛋。”她弯着眉毛,难得在他面前露出微笑的表情,她一边剥着鸡蛋壳一边说道:“我小时候把腿摔青了,母亲就是用这种办法替我消肿的,很好用。”
叶笙吃惊的看向她,她纤细盈白的手认真的剥着鸡蛋皮,红润的小嘴轻轻的抿着。
喜悦渐渐爬上他的嘴角,眼中滑过释然的神色,原来她不是丢下他跑掉,而是去找熟鸡蛋了。
沈云倾剥好了鸡蛋,见他依然笔直的站着,立刻不满的说道:“你坐下来,你这么高,我够不着。”
叶笙很听话的坐下了。
沈云倾将手中的鸡蛋放在他的嘴角和眉角上滚着,温热的感觉像抚摸着伤口的手,可以治愈所有的伤。
叶笙突然觉得,挨了陆天遥这顿打,值了。
“被母亲疼爱是什么感觉?”他闭着眼睛,忽然幽幽的问。
沈云倾手中的动作一顿。
他感觉到了,自嘲般的笑了笑:“三四岁时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印象中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后来我去了一个地方,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的遗像。”
他第一次同他说起叶家的事情,沈云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一边滚动着鸡蛋,一边做个倾听者。
“真的很奇怪,明明记不住关于她的事情,却觉得她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也许就像你的母亲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会以你的利益为出发点,是唯一真心疼你而不带任何私心的,如果她现在还活着,来提亲的事情就不必求到奶奶那里去,她一定会帮我安排的妥妥当当。我想,她不会在乎她的儿子和谁联姻会谋得最大利益,她只在乎他的儿子真心喜欢谁,想和谁一起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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