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午夜梦回,他忆起少年时的自己,忆起自己贫困的故乡,忆起自己不为人知的、难堪而又心酸的往事,他都会再一次坚定——绝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哪怕拼了命,哪怕付出所有,也要给孩子一个尽可能高的起点。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哪个男人愿意卖屁股去换合同?他原本也以为,凭借能力,他就可以站到高处,但是慢慢地,他想通了,性能力也是能力,不能排除在外。再说了,他做这种事,也就三五回而已,大家各取所需,各凭本事,在圈子里虽非常态,但也并不罕见。
金元祯是怎样一番心思,徐三娘可懒得去想,她越听,越是感觉厌烦,兀自想道:这男人方才还说甚么灵与肉是分开的,肉体出轨不算出轨,现在倒好,又拿自己的疑心病和独占欲说事儿了?真是自相矛盾,自打自脸,虚伪至极!
徐三眉头紧皱,不耐烦道:“我和你,没甚么可说的了。过去的事儿,我也懒得追究。金元祯,各自珍重罢。”
言罢之后,徐三起身欲走,金元祯却骤然起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强压于软榻之上,一手钳着她那小尖下巴,便要朝着她唇上吻去。哪知就在此时,徐三袖中寒光一闪,一枚柳叶形的镖刀,便已横在了金元祯的颈部。
金元祯稍稍一顿,瞥了眼那寒光凛凛的镖刀,心上一沉,冷声笑道:“这是蒲察的刀。”
徐三冷冷盯着他,手上用力,小小一枚镖刀,离他更近了几分。金元祯眼睑低垂,就听得徐三说道:“松开我。”
“我若是不松呢?”
“那就见血。”
金元祯勾唇一笑,俯身紧贴着她,又去含吮她的唇瓣。徐三眉头紧皱,手上一转,便将镖刀深深扎入了他的左肩。刀刃入肉,立时间鲜血涌出,而徐三手上,丝毫不留情面,金元祯吻得越深,她的刀也就扎得越深。
剧痛不住袭来,但金元祯却依旧紧紧压着她,丝毫不曾放松。徐三一急,又张口去咬他薄唇与舌头,男人一笑,也任她来咬。二人唇齿相接,若是不知情的,还当是在深吻,哪知这两人是在生死交锋,唇齿之间,已然满是殷红血液。
男人舌头被她咬破,唇上也留有齿痕,鲜血沿着下巴汨汨而流。他的力气到底比徐三大,更何况此时此刻,还使出了全身的劲力去压制她。
徐三满眼厌恶,啐了一口,将嘴中那腥气的血唾,全都吐到了他脸上去。金元祯却不急不恼,紧拥着她,微微喘息,声音轻柔,如低喃一般,缓缓说道:
“你走了之后,你爸妈又找我要钱,又找医院医闹。医院那边,我托人处理好了,不然你爸妈可是要反被医院告的。几年里,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找我,一会儿说你弟弟没考好,托我找人塞到重点学校,一会儿说你弟弟要出国留学,需要几百万,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我都照做了。”
“你还说我有疑心病,可是你那个合伙人,他就是对你有意思。你死之后,他听着风声,说是我出轨,把你给气死的。他闯进会议室,当着所有人的面,拿着一瓶红酒,砸到了我的头上。看,我就跟你说,男人看男人,不会出错的。”
“想知道我怎么死的吗?之前愁事业,一天几盒烟,之后又愁你,抽烟就没停过。后来开始咳嗽,咳血,去医院拿片子,大夫说我是肺癌,晚期。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五年了,我坐在医院里,看着片子,竟然会觉得解脱。你放心,我的车,我的房子,我的存款,一半留给了我家,一半留给了你爸妈。”
徐三听到这里,心中说不清是甚么滋味。她合了合眼,很是不耐烦地道:“够了。放开我。”
她心中稍稍一思,想着这男人虚伪成性,蒲察又在他手底下替他干活,奉他为恩人,说不准哪一天,他突然妒忌起来,又对蒲察下手。徐三心上有些担忧起来,便忍着厌恶,缓缓说道:
“爸妈和弟弟的事儿,我谢谢你。你欠我那么多,就算功过相抵了吧。至于蒲察,你说的没错,我如今也是女尊国的女人了,我可以光明正大,一心扑在事业上,男人对我而言,不过是消遣罢了。反正我日后一走,还有别的男人,未必也会记得他,所以你,就大发好心,别为难他了。他对你一片忠心,事事为你打算,真是睁眼瞎,瞧不出好歹。”
金元祯搂着她,轻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蒲察对我还有用,我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就丢掉聚宝盆不要。”
徐三知他说的是真话,无论金元祯说的如何虚伪,这个男人对于金钱和权力的欲望,从来都不曾消减半分。蒲察对他有用,且对他忠心耿耿,他不会弃他不用。
她垂下眼来,忍着恶心,一边拔出插在他肩上的镖刀,一边低低说道:“那昆仑奴呢?你为何不肯将她给我?”
金元祯轻声道:“我想让你再求求我。”
徐三笑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我从前总是想,花木兰到底长得是甚么模样。世人为了让故事编得好听又好看,总喜欢说她长得清秀俊俏,但这怎么可能?她只要有一丝比较明显的女性特征在,她就绝不可能在军中,达到一定的高度。”
金元祯垂眼看着她,挑眉笑道:“你的意思是,花木兰若是真有其人,就长的是昆仑奴这样?”
徐三手指绕着他的细辫,故作随口说道:“对。她跟我说她有些拳脚底子,可我观察过她的一行一止,绝不仅仅是底子那么简单,虽比不过你身边的侍卫,但若是女扮男装从军去,约莫也会胜过不少男人。你将她放在宅子里,当做奴婢使唤,还不若把她放到军中,让她自生自灭。若是她没成,你就当看个戏,若是她成了,你就又多了一枚棋子。”
前些日子,徐三与昆仑奴闲聊,那奴婢便在言谈之间,对街上那些大宋女兵,表达过艳羡之情。徐三没办法从金元祯手里要走她,也没办法帮她想个更好的出路,便只能走出这一步。
昆仑奴对于金元祯而言,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也不曾多想,只又在徐三唇角吻了一下,低低说道:“好。我对你,自然是百依百顺。”
车厢之中,满是血腥气味。金元祯眸中发亮,含笑盯着徐三,缓缓起身,瞥了眼自己肩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处,随即勾唇道:“今日过后,如你所言,袁震已死,江笛已死。我是大金国的十四王,你就是寿春出身的徐举人。徐三,我给你五年时间,也给我自己五年时间。五年过后,若是你强过我,我无话可说,而若是我强过你……”
他眸色微深,勾起唇角,似是势在必得:“那就怨不得我,出手抢你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上瘾了,所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番外会写两个人还没闹翻时的往事,屎甜屎甜的
第106章 黄金虎符白雪骢(二)
黄金虎符白雪骢(二)
五年之约。
徐三清楚,这个所谓的约定, 由不得自己答不答应。五年之后, 金元祯定会出手, 他像一个必将降临的劲敌, 像是通关游戏中的终极考验。徐三所能做的,就是在五年之中, 尽可能地强大自身, 拼尽全力, 成为股肱之臣,拥有自己的耳目和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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