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_宋昙【完结】(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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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种想法,太过画地为牢,自我局限,甚至可以称之为她性格中的缺点。但这种固执之处,也恰恰是她性格中的闪光点。

  崔金钗被她这样一噎,竟气极反笑。她静静凝视着徐挽澜,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低低说道:“其实我方才所言,不过是想试试你,我之前无法肯定你是不是穿越者。在见你之前,我想象过无数次,你会是怎样的人。我来了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趁你尚未显达,将你尽快除掉。但后来几次三番,未能得手,而我也渐渐知道了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我决定,用更为光明正大的方式,将你彻底干掉。”

  她很是自信地抬起头来,对着徐挽澜说道:“我知道你聪明,知道你懂人心,会来事儿,但我告诉你,我也不差。而且,我还知道你未来的命运……”

  她缓缓勾唇,笑容愈发阴鸷,“有多悲惨。”

  徐挽澜却是不以为然。

  她要是真悲惨,崔金钗会这样卯足了劲儿针对她吗?

  就算真的如此悲惨,那又何妨?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再说了,事在人为,崔金钗所知道的那个徐挽澜,难道就是她这个徐挽澜吗?

  不管崔金钗对她如何挑衅,徐挽澜却是不理不睬。她缓步而出,影子被日光拖得老长,接着立于檐下,负手而立,又思索了起来。

  崔金钗虽然强调她自己不差,但是以徐三之见,她实在算不上聪明人,记忆力好像也没有特别突出。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穿越人士,却可以写出《兴国要策》那样规整清晰的奇书,实在无法不让徐三起疑。

  徐三正低头想着,却忽地见到柴荆快步而来,见到她后,眸中微亮,清声说道:“徐府尹请随奴过来。官家拿三大王没有办法,又想起徐府尹先前几番将他治住,这便让奴请娘子过去。”

  山大王宋祁,一直是徐挽澜的观察对象。

  然而近几月来,宋祁这熊孩子可是波折不断。便说六月的时候,他因为一个世家女子说他“不过是带把儿的,能有甚么出息”,当即揪着人家的领子,将那女人的头狠狠压到了池子里去,死不撒手。

  宫人都说,瞧三大王当时那模样,满身戾气,几如邪魔投胎,分明是下了狠心,定然要将那女人溺死的。

  那女人被水呛得昏厥,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她这一句话,差点儿惹出了人命官司,官家对此却是敷衍而过,虽罚了宋祁,却罚得没多重,虽赏了那世家,却也没赏甚么正经玩意儿。个中态度,实在值得细细玩味。

  徐三跟在柴荆身后,低声出言,向他询问缘由,却原来是山大王宫中有一内侍生了天花,被送出宫外去了。而那内侍心灵手巧,先前给山大王刻过一把木剑,乃是这少年的心爱之物。

  如今内侍染病,按着规矩,该要将他宫中遗物一并烧毁,山大王心爱的这把木剑,自然也不例外。哪知这熊孩子却是死活不肯,以命相胁,谁也不知他将木剑藏到了何处,他也死咬牙关,不肯向旁人透露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玥的火箭炮~

  也谢谢甜竹君和青苹黄柠的地雷~

  第147章 剑岭云横控西夏(三)

  剑岭云横控西夏(三)

  官家之前曾立过两任皇后,一任姓韩, 即是山大王的生母, 也是那韩小犬的亲戚, 令一人则姓梵, 亦在几年前亡故,未曾留下一儿半女。

  山大王当时送信给崔钿, 让她救韩小犬出来, 一是因为周文棠想将韩元琨纳入兔罝, 二来,则是因为他和韩小犬有这份血缘上的牵扯。

  韩小犬落难,乃是因为韩氏倒台。恰恰因为这一点, 朝中文武,大多觉得山大王并无亲族倚仗,因而完全不可能身登太极。但是在徐挽澜看来, 这或许也能算作是山大王的一个优势。

  一个男人,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若想登基为帝, 要么他就手腕极强, 后台极硬, 笔杆子枪杆子全都握在了手心里, 要么呢, 他就得是个让人非常放心的人选,让人觉得他对朝纲、对政局并无威胁。

  山大王身后并无氏族支撑,假使徐挽澜真的辅佐于他, 她或许就能成为他唯一的支撑。

  而这山大王,虽说跟韩小犬不是很熟,但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倒都有几分相近,一般的傲气,一般的死鸭子嘴硬。但是山大王,却又比韩元琨多出几分狠劲儿,暴戾恣雎,好似是只凶恶的小野兽,时刻准备冲出来,咬下人的血肉。

  眼下徐挽澜去了那山大王所在的瑞本宫,还未入门,提耳一听那声响,仿佛是在动刑。她赶忙往前迈了几步,挑眉窥去,便见官家手执长鞭,竟是在亲自鞭打着山大王,那鞭子击在山大王裸在外头的白屁股上,清脆作响,声声入耳。

  至于周文棠,却是不知去了何处。

  徐三几个月未曾见过山大王了,今日一瞧,暗自想道:这十几岁的男孩子,一日不见,个头便蹿得老高,眉眼之间也褪了稚气,添了几分英武。

  若是从前,见着宋祁露屁股,徐三倒也不会觉得有甚么,反正是个屁大点儿的熊孩子。然而今日这一看,徐挽澜不由摇头失笑,跟烫着了似的,赶紧移开眼来。

  她缓步上前,先从宫人手中捧过茶盏,送到了官家眼前,又温声软语,说了些俏皮话儿,总算是劝得官家暂且歇了怒意,搁了鞭子,坐在庭院里休憩起来。

  宋祁趴在那藤屉子春凳上,苍白的下唇,已然被咬出了血来。然而即便如此,他却是一声不吭,不肯乖乖交待木剑的去处。

  瞧见徐挽澜过来,这少年又羞又愤,一边将头埋入臂间,一边背过手去,想要将裤子提起。官家看在眼中,却是嗤了一声,命宫人将他的手死死按住,偏叫他将那两团红彤彤的猴屁股露在风中。

  宋祁又气又急,忍着痛意,又开始叫骂起来,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个污言秽语。

  徐挽澜心下一叹,稍稍抬眼,瞥见官家的脸色愈发阴沉,赶忙笑着开口道:“方才臣听柴内侍说了,三大王死活不肯说出那木剑在哪儿,让官家心中很不痛苦。那木剑沾染了病气,按着规矩,是该收拾收拾,焚毁了的。官家如此气急,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生怕三大王也得了那不治之症,这小子倒好,亲娘的情都不领。”

  她这番话,正说中了官家的心思。那妇人抿了口茶,沉沉瞥了宋祁一眼,神色虽有几分缓和,却仍是不发一言。

  徐三接着含笑说道:“只是官家,也该想想三大王的好处。”

  官家嗤笑道:“这混世魔王,能有甚么好处?下到阴曹地府,无常鬼差也不敢收。”

  徐三眉眼弯弯,轻声说道:“三大王与那小侍自幼一起长成,小侍得了病,被送出宫去,只在三大王身边留了这么一柄桃木剑。道家有个说法,以桃木为剑,可以敕召神将,辟邪求福。那小侍行将撒手而去,却还不忘为三大王和圣人祈福,可见其忠孝之心。”

  她打量着官家的神色,转而又为山大王说起好话来:“而三大王如此顾念旧情,不惧生死,也要将那桃剑留住,可见咱三大王,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瞧着好似没轻没重,不知规矩,可是这情义,又如何能用规矩来衡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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