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_宋昙【完结】(45)

阅读记录

  魏大娘一听,冷哼一声,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儿道:“好好好,数你活得明白,倒还容不得我们这些装傻充愣的了。”

  岳大娘微微一笑,稍稍抿了口茶,随即握起徐三娘的手,边轻轻抚着,边缓声道:“三娘子,你知我的难处,我呢,也知晓你的难处。你接了我这官司,便得罪了太常卿袁氏,故而你敢接这官司,我便要念你这份恩情。无论这官司打到最后,是输是赢——当然,我盼着是赢——我都不会怨你。”

  徐挽澜略略一思,谨慎应道:“还得请大娘说说这案子是如何情状,我也好估算一番,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岳大娘缓缓说道:“一来,你若接了这案子,与你对打的人,便是那久不曾出山的秦娇蕊。”她稍稍一顿,细细盯着那徐挽澜,温声道:“三娘子,我知你自打做讼师以来,只输过一回官司,便是败在了这秦娇蕊的手下。这一回,你若能胜她一回,倒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这所谓秦娇蕊,便是那秦娇娥的姐姐,早些年在这寿春县城里,名头比如今的徐三娘还要响上几分。只是这秦娇蕊近年来忙于科举,然荻读书,手不释卷,不曾再接过一个官司。这太常卿袁氏能请她出山,也不知是砸了多少银钱,借了多少人情。只是这袁氏不请别人,特地请这赢过徐挽澜的秦娇蕊,个中心思,也是不言自明。

  徐挽澜一听岳大娘这话,知道她是使起了激将法来,想逼得她一时气动,满口答应。可是这徐三娘,并不是个轻易受激之人,她只微微一笑,仍是毫不松动,但缓声道:“与谁打官司都是打,最要紧的,还是咱们占不占理。”

  见这徐三娘不慌不忙,从容自若,岳大娘不由得缓缓笑了,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又道:“这占不占理,还不是咱说了算?这纠纷如何,我也未曾亲眼得见。不若你明日再来我府上一趟,叫我女儿,和你好好说一说罢。”

  她也不容徐挽澜推拒,只当此事定了下来,转而又抬起头来,对着那嗑瓜子儿的魏大娘笑道:“今日咱谈成了大生意,还跟崔知县商量成了观莲会的事儿,合该好好吃一回酒,贺喜一番。我家中私事,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说多了也是扫兴,还是明日叫三娘子去我府上,再详说细谈吧。来来来,咱吃菜喝酒,不醉不归。”

  这岳大娘看似温和,实则强势,徐挽澜见她如此,知道她已认定了自己,而这场官司,再没有推却的可能。不管有一二分胜算,还是毫无胜算,她都得硬着头皮,登上公堂,为这岳家女儿强辩一场。

  她摇了摇头,无奈而笑,却只能举杯捧盏,暂且将这话头儿按下,转而和这两位叱咤商场的妇人吃起酒来。而酒过一巡,徐挽澜正夹筷吃肉之时,忽地又听那魏大娘笑道:“哎呀,我才想起来,岳家姐姐少数了一桩喜事。我报仇雪恨,难道算不得喜么?”

  岳大娘微微一笑,平声道:“怪我怪我,我忘了这大喜之事,合该自罚三杯。”

  徐挽澜却是心上一顿,只缓缓举杯,噙着笑意,挑眉问道:“哦?姐姐这日子过得,担风袖月,高枕而卧,既无远虑,亦无近忧,却不知哪里来的大仇?”

  魏大娘敛去笑容,神色阴戾,恨声道:“还不是杀母之仇!老二已被收押,不日便将斩首示众,还剩下一个烧火丫头,我断然饶不过她!今日我去了衙门,给那差役娘子塞了大笔银两,叫她杖打这丫头时,下手重些,莫要轻饶。”言及此处,她忽而又眉开眼笑,喜道:“也是那丫头该死,才打了不过十板子,这便撑不住了,当堂一命呜呼。这可真是老天开眼,报应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菱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5-29 13:44:03

  袖手、天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5-29 14:21:39

  爱萌物的呆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5-29 14:38:51

  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5-29 17:01:41

  闲看客争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5-29 22:07:53

  感谢大家的地雷=3=~~~

  读者“pppang”,灌溉营养液+12017-05-29 14:35:21

  读者“还是改名吧”,灌溉营养液+52017-05-29 13:48:03

  读者“你的菠萝君”,灌溉营养液+102017-05-29 13:13:07

  读者“哈哈”,灌溉营养液+102017-05-29 12:53:35

  读者“牧野一二三”,灌溉营养液+102017-05-29 12:16:51

  还要感谢大家的营养液~=3=

  第34章 若言此兆为前定(二)

  若言此兆为前定(二)

  一听魏大娘这话,再看着她喜得眉开眼笑, 徐挽澜心上一滞, 笑容微敛, 却是说不出话儿来。无论是男人们为官做宰, 还是女人们占得上风,这封建社会, 到底是独头政治, 人命微贱, 犹如草芥,唯有上位之人,方才有安身立命之本。

  酒意翻涌, 徐挽澜以手支颐,不由得慨叹起来:死而复活,算是幸事。生在女子为尊的国度, 更算得上幸运。虽没有像崔钿那样的富贵出身, 但她好歹没有沦为烧火丫头这样的贱民,这便更是三生有幸了!

  这般想着, 徐挽澜草草吃了几杯酒, 便无心多待, 与那岳大娘定好了明日相会的时辰后, 这就拜辞而去。

  及至家门前头, 她才一叩门,便听着有人急急拔了门栓,手脚利落地推开门板。徐挽澜抬头一看, 却是贞哥儿迎了过来,个头儿娇娇小小,眉眼间却是难得带了几分活泼,口中则喜道:“只盼着阿姐归来呢!”

  徐挽澜见状,不由笑了,摸了两下他的头,温声道:“贞儿这是遇着甚么高兴事儿了?”

  徐守贞连忙拉了她去院子里,又小心翼翼地捧起琉璃小盏,如献宝一般,满心急切地给徐挽澜端了过去。徐挽澜坐在石凳之上,定睛一瞧,不由得微微笑了,心上那匝地烟尘,瘴气灰土,此刻也都一扫而空,溜干二净。

  这碧色的琉璃小盏里,所盛不是别的,正是晁四郎给她的那三颗碗莲子。前几日这徐三娘得了这种子,归家之后,便依照那周内侍在《抱瓮录》中所写,先将这莲子一端夹个小口儿,再浸泡于清水之中。不曾想才过了两三日,这黑黢黢的碗莲子,便已经冒出了青绿色的芽头来,叫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徐挽澜双手捧着那小盏,看了会儿那初生的小嫩芽儿,心里舒坦了不少。她正兀自出神,忽地见那唐玉藻自厨房里头走了出来,倚在门边,眯着一双月牙似的笑眼儿,巧声道:“娘子身上这酒气,隔着几里远,都熏得奴晕晕忽忽的。”

  徐挽澜一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回身道:“我若不在外吃酒应酬,巧言令色,八面张罗,哪儿来的雪花银子供你吃喝?”

  唐玉藻微微含笑,缓步而来,又端了几碟小菜,及一碗豆儿水,一一摆上石桌。接着他又立在这徐三娘身后,伸出双手,开始给她按揉肩颈,口中则笑道:“咱家娘子,可是咱徐家的顶梁柱,撑门拄户,须臾不能离。你这连日奔波,实在辛苦,奴便为娘子煮了豆儿水,也好为你解解酒意,去去火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宋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