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锦灰_清扬婉兮【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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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听妈妈说,仰望月亮的人,就是在仰望幸福。夜深人静的时候,到露台上看月亮,是我和江辰最爱做的事,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可是,他有多久没有陪我看月亮了?以前,拖着他看月亮,他会说我浪漫,现在,他会不耐烦地说很累,说我矫情。

  现在,陪我看月亮的人,是安良。受了刺激的女人,总归是要喝点酒的。从单位门口跑开之后,我故技重施,关了手机,去找安良喝酒,知道江辰找不到我会打安良的电话,于是他也被我勒令关机。红的白的啤的统统灌下,觉得畅快无比,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我提议回母校看看。

  沉默寡言的安良,永远都像一口闷钟。“安良,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我刚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我忽然想起也是一个有星光的夜晚,他忽然灼热的眼神。暗夜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恩啊了半天,才说:“有啊!”我忽然沉默,不再追问。安良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如果爱她,不会让她深夜一个人跑出去喝酒、流泪、不知所措,我不会和任何女人暧昧,她永远会是我生命里的女一号。”

  我咯咯地笑了,女一号,这比喻真好。那么,我是什么呢?我在江辰的生命里,到底是什么?群众演员?跑龙套?

  “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你知道吗?”他问。“你好土啊!这个问题好多人都说过了。好多版本啊,你要听哪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在腾讯写日志,我却在新浪写博客;世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的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说到最后一句,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脸红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不,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那个人是你生命里的女一号或男一号,而你只是那个人生命里的死跑龙套的。”

  我又咯咯咯地笑起来,累了,将头靠到了安良的肩膀上。他忽然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下决心一般,鼓起勇气说:“茆茆,我们,还可以再靠近一点吗?”“不!不可以!”我回答得迅速又干脆,干脆得像一盆冷水一样,从他的头上劈头浇下。他的头低了一低,依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的头昏昏沉沉的,靠在他的肩头。恍惚中,感觉他伸出手,用双手捧起我的脸,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摩挲着我散乱的发。我安静下来,混乱的酒话停止。

  繁密的星光如五月绿瀑里纷披的蔷薇,这本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如果身边是我深爱的少年,该有多好。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想到要离开他,心里就一阵绞痛,可想到那条短信,我又怎能安之若素?

  我的脸贴着安良柔软的肚皮,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很舒适,一枕香甜梦,我耷拉着眼皮,一睡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我身上还披着安良的外套,而他,却不停地打着喷嚏,感冒了。

  在学校门口的永和豆浆,我们一起沉默地吃早餐,然后,他打车,送我到住处的大门外,说:“无论如何,遇到问题总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你和他好好谈谈吧!”

  8

  看到蹲坐在房间门口的江辰,我吓了一跳。他抱着头,听到我的脚步声,马上站起身,他似乎一夜未睡,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是痛苦煎熬的表情。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又马上心软了。我们都沉默着,什么也没说,拥在一起。“相信我,她喝多了,那条短信,根本没有的事,她喝多了,真的,相信我,相信我。”他只是在我耳边不断地重复着“相信我,相信我”,我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流泪。

  这次误解,最终以他将洛秋的电话拉入黑名单,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被逼写了一份保证书而告终,他白纸黑字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回避出席,避免接触。

  我表面上原谅了他,可是,时不时地,那些臆想的镜头会在脑海中忽然冒出来刺我一下。我像一个患了强迫症的病人,会在任何出其不意的时间打他的电话“查岗”—“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我会在与他缠绵的中途忽然推开他,逼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你是不是还爱着洛秋”,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我会无休无止地追问,打他、咬他。江辰常常无奈地怒视着不可理喻的我,低声地怒吼:“苏茆茆,你要把我弄废啊!”那一次,我闹得太激烈,抓伤了他的胸口,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本能地一把推开了我,我跌到床下,号啕大哭。

  他很快下床来,紧张地抱起我,在我耳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茆茆,摔痛了没有?”我哭得更厉害了,不停地在他怀里挣扎、捶打,忽然,他用力箍住我,说:“茆茆,我们结婚吧!马上。”

  我依然挣扎踢打着,嘴里嚷着:“谁要嫁你,谁要和你结婚啊!”

  结婚被正式提上日程。江辰带我去“春水尚居”选了房子,我很兴奋地在一套灰扑扑的毛坯房里指点江山:买胡桃木的地板,可以光脚在上面走来走去;在这里挂一道珠帘,夏天的时候,就有“水晶帘动微风起”的曼妙;在阳台上,要置两个摇椅,我们在衰老到来之前,提前感受坐着摇椅慢慢变老的味道。江辰钩着嘴角,坏笑道:“还要在卧室里摆一张大床。”

  他的妈妈,在江辰的坚持下,终于妥协,不止妥协,而且理解和祝福。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丈夫在监狱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执拗将唯一的儿子也从身边越推越远。她给江辰打来电话,口气里,有了一个母亲应有的温柔,甚至是低哀的祈求:“辰辰,过年带茆茆回来吧!妈妈想通了,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喜欢,妈妈就安心了。”

  “妈!我和茆茆要结婚了。”“好,好,需要什么,妈妈给你们准备。在哪里办?上海,还是你们那里,都随你们。”“妈!”他的声音,微微哽咽,因为母亲忽然示弱的态度,让他感到那个一直企图庇护他的强硬女人正在急速地衰老。她的衰老让他心疼。

  他把电话递给了我,他妈妈要和我说话。我接过电话,忐忑不安,深深地吸口气,润了润嗓子,用尽量平和而甜美的语气叫道:“阿姨,你好!”“茆茆,以前,是阿姨不对,还生气吗?”“不了不了,不不不,没有,从来也没有生您的气。我知道,您是爱江辰,是希望他好。我也爱他,阿姨,我会对他好。”妇人在那边欣慰地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了。茆茆,过年你们一起回家来,什么时候结婚也告诉我,好吗?”“好的。”我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寻爱的路途如西天取经一般艰难,还要走多少路,才能走到我顶礼膜拜的殿堂?

  9

  “春水尚居”一期的销售获开门红,黎阳心情大好,给自己和江辰等功臣都放了一个长假,本来要约我们一起去甘南自驾游,江辰因为我们要装修房子筹办婚礼而婉拒了。黎阳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说:“得!我一个人去,看有没有什么艳遇,也赶紧找个好姑娘把我的后半生收罗了,省得你们整天在我面前秀恩爱让我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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