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风逐影_点苍子【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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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那是谭佩琦吗?她不要命了啊?”张然站在马路边,听到声音,转身望去,刚好看到一个女生正傻愣愣地站在马路中间,看起来很面善,他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谭佩琦,他惊呆了。“哎,晨风…”柳晨风没等他说完,就风一样地蹿了过去,张然赶紧跟了上去。

  “谭佩琦…”柳晨风一把拉过她,将她带离开马路。谭佩琦好像被吓傻了一样,抬头呆愣愣地望着他。“你这是干什么?”柳晨风看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皱了皱眉,将伞往她那边挪了挪。“晨风…晨风,求求你,快带我去医院,快带我去医院。”谭佩琦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柳晨风的手,抬头央求他。

  “晨风,”张然跑到两人身边,“谭佩琦你怎么了?怎么伞也不知道打?”他见谭佩琦浑身都被雨淋湿,可手里握着的伞却没打开,遂好奇地问。

  “带我去医院。”谭佩琦苦苦哀求说,她仅剩的理智已经快耗尽,现在她完全是凭本能在行事。柳晨风点头,转身对张然说:“第一节晚自习我不上了,你替我跟老师请个假。”说完,他拉着谭佩琦去打车,准备去人民医院。“哎,”张然愣了,“你们去哪儿啊?”他说着,赶紧跟了上去。柳晨风没理他,很快一辆出租车停下,他和谭佩琦上了车。

  “晨风…”张然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出租车,心里不禁大感疑惑。搞什么啊都?他在雨中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车上,柳晨风看着谭佩琦红着眼睛,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虽存万千疑惑,脸色却淡漠如常,他也没开口问她。

  车很快在人民医院门口停下,车还没停稳,谭佩琦就打开车门跳下,往医院狂奔。

  在经过住院部楼下的那排梧桐时,她居然没发现,梧桐树叶都掉光了,脚下全是落叶。她一心只想着许世风,她只想快点去到他身边。

  再长的路总会走到尽头,再艰难的过程总会熬到头。她终于来到了病房门口。可奇怪的是,今天的病房里面很安静,好像没有人住一样。她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很奇怪,病房里并没有人,不仅没有许世风,就连另外两个病床上都没人。难道他们都出院了?就算他们都出院了,可许世风应该不会啊,许灵刚还叫她快点过来呢!

  她带着满腔疑惑,掏出手机给许灵发了条信息过去。许灵很快给她回了:五楼 楼梯口往右走,走廊尽头。

  谭佩琦收好手机,往楼梯口走去。柳晨风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五楼,谭佩琦沿着右手边的走廊一直走,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这边几乎没什么人,走廊上的灯光很明亮,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阴森恐怖,她的心拔凉拔凉的,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感觉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还好身后有人跟着她。

  走廊不长,几分钟就到了尽头,她看到了许灵还有叔叔。

  两人神色如一,都是死一般的灰白,看到她,两人眼中的悲哀越胜。她的心猛然一沉。

  “佩琦,你来晚了,我哥他…他走了。”许灵抬头望着她,眼神迷离,眼中并没有泪水,因为早已流尽,脸上的冷漠让人看着都心寒。

  谭佩琦顿住了,双眼睁得老大,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人硬塞进了冰箱,身体思想全都被冰冻,她整个人就像是木头像是尸体,一动不动,傻子一样。开什么玩笑?许世风怎么可能走呢?他怎么可能…

  她猛地跌坐在地,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骨头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具无骨的空壳。她的世风走了,就这么走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走了?不,她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她还要和他去很多地方呢,他不能走,不能走…

  她把头埋进胳膊,咬着牙低声呜咽。

  许灵见状,心如刀割。她扭过头,不忍心再看。

  “他在哪里?”哭了没多久,谭佩琦抬头望着她,沙哑地问道。

  谭佩琦第一次进入太平间,这是一间位于医院最边缘的大屋子,人员很少踏足,通气好,又宽敞。

  以前她总以为太平间就像一个大型冰箱,只要一打开屋子的门,就能看到雾一般的冷气。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这是一间和普通屋子并没太大区别的屋子,屋子天花板上有一排排白色的灯光,将屋子照得恍若白昼。在靠近墙的那一边是一排排被标上数字的大铁盒子,她知道许世风就在其中一个里面。

  护士拿着钥匙在最中间的一个盒子前停下,在这里,时间仿佛变慢了,她看着护士将钥匙插进孔中,缓缓扭动,很快,盒子被打开,护士像是打开抽屉一般将一个小方格抽出来。方格里躺着的人,正是许世风。

  谭佩琦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许世风双眼紧紧地闭着,好像睡着了一样,薄唇紧抿,隐约还能看到他右脸上浅浅的酒窝。

  谭佩琦一把握住他的手,手心里传来的冰冷瞬间将她的心冷冻,她浑身一颤,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世风,我来了…”一句话说完,胸口猛地一痛,她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人们总说哀莫大于心死,如果心死了人却还活着,那么这个人也算是死了,因为她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她的心随着许世风而去,她的人,却还留在无尽的痛苦中,哭诉着,悲怨着。她和许世风,从此阴阳相隔,她记得前不久语文课上,语文老师给他们讲了一首诗,白居易写的,她很不喜欢其中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两处茫茫皆不见。”这句诗实在太悲伤,让人无法承受的悲伤。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生和死,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一个人先走了,那么剩下的那个人肯定是最痛苦的。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随他而去。

  她趴在他胸口,哭得像个泪人儿。模糊间,她瞥见他脖子上那枚小小的护身符,心中大感悲怆,感觉就算把这辈子所有的泪一下子都流光,也无法宣泄她心中的悲伤。她此生最爱的人,从此,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世界,已经够让人痛苦了,可是,如果没有爱,人还怎么活下去啊!老一辈的人总是说,人活着全凭一个念想,现在,她的念想没了,她该何去何从?

  走出太平间,她好像从地狱刚回到阳间。双脚一踏出太平间的门,她两眼一翻,就此人事不省。

  许世风走在这个下雨的秋天。她按着他的要求,带着他的骨灰和许灵一起回到家乡,两人爬上老虎山,谭佩琦将许世风的骨灰撒在了梅花树下。秋天的梅树,叶子也已掉尽,光秃秃的枝桠,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谭佩琦坐在许世风曾经坐过的那株梅花树下,拿出一个绿皮口风琴,这是许灵给她的,是许世风经常吹的口风琴。

  住院期间,许世风曾教她吹过,她不是个好学生,学的不好,吹出来的曲调呜呜咽咽,像是妇女扯着嘶哑的嗓子在哭叫,难听至极。她实在不是个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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