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上劫_复容小五【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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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厷都城内外一片缟素,皇后葬礼上未有陵琅。再见,是五月后的候府病榻上,由着下人背了进来。

  那也是舒靖绣第一次看见陵熠——世人敬仰灵隐山得道高僧明笙大师,也就是陵琅的大哥。

  素洁的僧服一尘不染,偏偏让人联想到荒原刀山高处的劲松,神圣冷傲不失高贵亲和。

  “他需要休息,你好好照顾他。”双手合十微微弯身行礼,“可能他醒后性格会有些转变,是陵琅恢复心智的结果,施主日后不必害怕。皇后交贫僧的任务已经完成,贫僧不再叨扰,告辞。”

  舒靖绣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么多时日的,那些不安的失魂落魄的心绪好像随着床上安静的睡颜消失殆尽。

  有你在身边,便是晴空万里。舒靖绣凝望陵琅沉睡的面庞,这样想着。她却忘了,再醒来的陵琅不再是她熟悉的人了。

  寒冬腊月,大雪肆虐,屋外天寒地冻,屋内温暖如春,但是再大的火炉也融化不了舒靖绣的寒冰。

  和素白相对的火红,灼烫舒靖绣的眼睛,那个呆呆傻傻心里只有舒靖绣的陵琅已经彻底回不来了。

  曾经为她种漫山桃花的他,曾经成为她活下去信念的他,曾经宁愿做和尚也不愿背叛的他,如今红装裹身,迎着满堂朋客笑面如春。

  “候爷太过分了,娶个妾,还要闹得满城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身旁的丫头为舒靖绣愤愤不平。

  舒靖绣扣紧手心,浑然不觉疼痛,“好了,这么大声就怕别人听不见吗?”

  朱漆金印的大门,那人牵着一端红绳遥遥走来,当年的陵琅也应该这么牵着她走进来的。

  只是故人还在,她却不是书中的那位主角了。

  陵琅,如果当年知道会有今日的结果,不如在那场大雨中死得干干净净,或许现在已经轮回成人忘记一切,平平淡淡的过着新生活,各自成全,互不打扰。怎么会沦落到此刻的局面?

  成亲的大堂,盈溢喜气洋洋,堂上每个人都笑着,但是舒靖绣当真笑不出来,因为她的陵琅死了。或许是早在陵后生病的时候,或许是看见陵熠的那刻,她的陵琅不要她了,此时此刻茫茫人群,她竟一个也不认识。

  陵琅你在哪里?是不是忘记带我走了?“我害怕······”

  平康候娶妾,主母却不留情面,当场大哭大唤情郎名字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大喜的日子被带上严严实实的绿帽,平康候当即大怒,将舒靖绣锁了起来。

  夜色四合,候府灯火通明,喜帘未揭下,喜服未褪陵琅扣住舒靖绣的下颚,面色寒冷,“说糖果是谁?”

  她喃喃,“他说要和我一起找糖果的,他却忘了。”

  他眼中寒意凌然,“他是谁?如果你今天不招供,我就杀了你。”

  她望着他,泪如雨下,生起无尽恨意,“我们说好一起攒满屋的糖果,看满山的桃花,是你们,都是你和陵后害了他!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他冷冷道:“你当本候会相信你的谎言·······”

  舒靖绣全然不顾陵琅讲些什么,扑上前对他胡乱挥拳踢脚,衣衫滑落也不自知,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狠决。

  但陵琅毕竟是男子,不过几招就把舒靖绣治住。衣禁撒乱,似有若无的春光摄人魂魄,全身热流涌向一处,三年后的圆房。

  舒靖绣绝望的看见那少年消失在桃花深处,伸出手怎么也抓不到。

  在陵琅进入的那一刻,舒靖绣感觉心快要死了,比知道舒氏是自己亲娘,眼睁睁看见舒云绣一家和睦融融还要心痛。

  床榻上绽出艳色的花朵,像某种哀祭。

  ☆、靖绣桃开三

  那夜后,陵琅未在出现过,舒靖绣依旧被囚禁。

  第二年三月,由于皇帝渐老,失去皇后庇护的保太子派人心愈加不稳,七皇子势力逐渐壮大,为稳局势,平康候决定迎娶宰相府嫡女舒云绣。

  舒靖绣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陵琅了,没想到再见却是因为他要娶舒云绣。

  她抬头望他,像从不认识一般,“我的意见是——你娶谁都可以,唯独舒云绣不可以,你若娶她为平妻,那就休了我,省得喜宴上怕我闹事。”

  他眼神似有杀意,抓起座椅上的舒靖绣,冷声道:“我要娶舒靖绣,不是来听你意见的!而是告诫你若喜堂上再有失德行,决不轻饶。”

  也许是把舒靖绣起猛了,她脸色立刻苍白,似乎忍着巨痛。

  “该死。”陵琅立即抱她放入床中,有他自己也未发现的慌乱,“来人,请御医!”

  舒靖绣算是厷都数一数二的美人,与陵后有几分相似,所以陵后在时也算对她照顾有加,那时谁不羡慕平康候那傻子娶了个美娇娘。不过短短几年,天翻地覆,陵后去世,平康候虽变回正常人但狠毒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如花的女子也变得憔悴不堪,隐隐有些败象。御医心里叹息百回,面上不敢声张。

  “张大人,她怎么样了?”紧张的神色,磨去平时的锐气,显得平易近人。

  张御医忙跪地道喜,“恭喜候爷,夫人不是得病而是有喜了。”

  陵琅紧皱的剑眉逐渐舒展开来,冁然而笑,“有劳张太医了!请到前庭休息,本候应当重谢!”说着唤来小仆将人请走。

  屋内檀香微醺,二人静默许久,陵琅打破沉默“你若缺什么尽管跟陵严说,好好休息,如果闷了就出门走走,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舒靖绣背向他缩在床角里边,“我就一个条件——如果你想保住这孩子,不要娶舒云绣。”

  陵琅眸色一沉,“你当以为我会看重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你好好休养,如果是男孩地位还怕被舒云绣超过不成?”

  角落传来一声呲笑,“反正我不快活,也不愿见舒云绣开心,见你舒心。”

  陵琅气急,“女人的狠毒,今天从你身上算见识到了。但这世间能威胁本候的,还没有出生!”走到床边,半抱半扶拉起舒靖绣,撤了她身上所有的利器,对门口喊道:“照顾好你们的主母,若被我发现少了一根头发,通通杖杀!”

  舒靖绣缩缩身,又隐进床角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陵琅看见舒靖绣一副厌倦的模样,大怒,又不好对她做什么,踢开几把木椅,摔门离去。

  她终究无法阻止他娶舒云绣,天气越暖和,身子反而越来越差,虽然被强灌汤药,丝毫没有起色,院子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也没有给出半点反应。弄的院子里的下人个个人心惶惶,失了生气,愈加死气沉沉。

  过六月有余,舒靖绣终于勉强生下一男婴。分娩后当夜,传来舒云绣有孕的消息。众人齐齐叫糟,怕舒靖绣挺不过当晚,不料舒靖绣嗤笑一声揭过此事,众人才把心放回胸口。

  又三年,陵弯弯已经能极清脆地喊,母亲了。他是极聪颖乖巧的孩子,虽不知道为什么娘亲和自己会住在平康候府的孤院里。为什么比不过舒云绣家的热热闹闹,和陵茂的绫罗绸缎,但绝口不问。虽长相十成十继承了陵琅的俊邪,但性子像极舒靖绣,不大爱说话,教训起院子的下人,有理有据惹得众人怜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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