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人都走了,您也走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曲和在身边轻轻地说,抬眼一看,果然是看到大殿之中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扶了扶自己的膝盖,笑着说道:“你看我,这一天竟然好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竟然也是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了。”说着西凉平芷自嘲地摇了摇头,“文颂娴还没有出来吗?”西凉平芷看了一眼被关得很紧的房门,问道。
“没有呢,不过话说回来,平日里文妃和韶仪娘娘也没有什么交集之处,怎么这一次竟然要与韶仪娘娘说话了呢?”曲和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害怕被别人知道似的。
“要说在皇后的那群人中,文颂娴的性格最是阴冷,但是也最愿意广结善缘的,你不记得那真一方丈曾经和我说过,当初我的姐姐死了之后,也只有她到了宝华殿中给我的姐姐烧了经书了吗?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终究也是给我的姐姐带去一点安慰了,只是今天若是来与韶仪最后说一说话的,恐怕也是为了告诉她一些真相吧,也算是让她死的明白一点。”
曲和有些害怕地看了西凉平芷一眼,说道:“娘娘,这样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要乱说啊。”西凉平芷笑了一下,说道:“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值得乱说的事情吗?乱做的事情倒是有不少,曲和,陪着我在外头走一走吧,从前韶仪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经常听到姐姐说,她的这个院子是最安静不过的,如今我也想看一下人走茶凉之后,究竟还能剩下什么样的感觉在里面。”说着便轻轻地扶住了曲和伸过来的手,慢慢地踱着步子,出去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跳动
韶仪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算是慢慢地醒了过来,她似乎能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突然之间迸出了鲜红色的血液,然后慢慢地,她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从她的体内慢慢地被拉了出去,她似乎是在做一个无比漫长的梦境,在那梦里头,她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子背对着她,可是那样子分明是在等着她,然后等到那个女子要转过身来的时候,韶仪分明听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人小声的呢喃,“韶仪妹妹,韶仪妹妹。”韶仪这才确定了自己刚才全部是在梦境之中,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韶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睡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她只记得刚才突然发现脚下一阵潮湿,等到低下头去看的时候,已经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抬着上了床铺,她的头疼得很厉害,身子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韶仪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这样幽静美好的感觉夹杂着空气里一些粘稠的血液味道,多少觉得有些害怕。
等到眼睛睁开得更多的时候,却是看到文颂娴轻轻地在自己的身边,她今天穿得很是素雅,便也牵扯出了一道笑容;“文妃姐姐,怎么是你来了?我的孩子呢?我的皇上呢?”
韶仪小声地呢喃着,她的话语里面似乎是有一些担心和害怕,在这后宫之中,终究是没有人能够让她相信,文颂娴平日里与她并没有交集,即便是从前靖贵妃娘娘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代表了不同的阵营,也总是会明里来暗里去地互相斗嘴来表明立场,可是韶仪知道文颂娴跟她是一样的人,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做的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保全在后宫之中的地位罢了,所以即便是靖贵妃娘娘死了之后,梨嫔多少还想要刁难他的情况下,文颂娴却总是偷偷地给她带来一些贴心之举。
“你的孩子和你的皇上都很好,你放心吧。”文颂娴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关切,她轻轻地为韶仪盖上了被子,韶仪的房间很是雅致,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那怎么不能让我看一下我的孩子呢?”韶仪想要坐起来,这个时候看到文颂娴至少比让她看到慕容世佳要好一些。
“你别乱动,放心吧,你生下来的是个小皇子,已经抱去阿哥所了,皇上也回到祁龙殿了,今天是立冬,你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之中,必定是个有福气的人呢。”文颂娴轻轻地坐在了韶仪的身边,说道。
“既然一切都好为什么不来让我看一看?”韶仪感觉到了空气中有一些幽怨的气氛,在后宫中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也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是可以母凭子贵的,只是如今偌大的宫室之中只有她一个人,难免让他觉得心里头害怕。
“你问了所有的人好不好,怎么不问问自己好不好呢?”文颂娴的声音十分和缓,可是韶仪却能够感觉到这语气里面有一些心疼,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有什么不好的呢?”
文颂娴这才慢慢地站起来,说道:“傻瓜,你可知道,刚才在外头,皇上已经将你舍弃了呢?”韶仪听到这话越来越糊涂,有些不明白了:“文妃姐姐,能否直接将事情说清楚?”说完,韶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她的目光开始有些模糊了,只是这样的模糊一下子就过去了,因为在她看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是你们做的,是你们做的,对不对?”韶仪突然想到了慕容世佳的脸,慕容世佳的脸总让人觉得害怕,好像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总是能够发出黑暗的光一样,这样让人害怕的脸庞,怎么能不让她想到了死神。
“我们?我们是谁?”文颂娴突然转过了头来,她的眼神看着韶仪,韶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下涌上了心头。
“我的胎像一直都很是温润平和的,可是为什么到了五个月以后就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是不是因为你们?”渐渐明白了文颂娴话语里的意思,韶仪开始回忆着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不对劲的点点滴滴。
“从前你在靖贵妃娘娘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学的聪明一些吗?还是说你从前的聪明也不过是被逼迫的呢?”文颂娴的声音里有一些凌厉,好像是夹杂了风霜一样,一阵一阵地扑在韶仪的脸上。
“为什么我已经和西凉家断绝了关系了,你们还是要这样纠缠着我不放,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你们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韶仪突然明白过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十分虚弱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是已经完全抓不住了,只好扶住床边的廊架,想要靠在那里获得一些力量。
“你也太傻了吧,从前你就是个和事老,若不是宫中一定要有两派对立,你也一定不会站在靖贵妃娘娘的身边吧,你以为等到她死了之后你韬光养晦就有用吗?皇后娘娘不动你,是因为你还不值得,所以你想要委曲求全,又没有十足的手腕,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你命大了。”文颂娴冷冷地笑着,笑声里面好像是有戏谑,可是韶仪看来,她却好像是在说着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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