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已经是冬至日了,独孤明宇仍在前朝忙碌着朝廷上的事情,卓青急急忙忙地到了芷阳宫中,小声地跟西凉平芷说道:“那件事情,关于穆英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自从上一次和卓青仔细询问了姐姐死的那天的情况,西凉平芷便一直在忙碌着怎么讨独孤明宇的欢心,倒是将穆英的事情给忘记了,如今听到卓青再提起,才想起来。
西凉平芷看了一眼四周,将下人遣走了,便问道:“怎么样?”
卓青的脸色十分阴沉,想了一会儿,说道:“恐怕是不太好的。”
西凉平芷轻轻地摩挲着自己头上的一盏金步摇,说道:“怎么了,难道说她当真背叛了我的姐姐吗?”
卓青说道:“我已经细细盘问了那一天也当值的人了,那天原本是他与小何子一块当值的,可是小何子却照顾他生病,便让他先回房间里歇着,后来返身去拿东西的时候,才看到小何子和穆英站在一起讲话,从靖贵妃娘娘的流言四起之后,宫中便是人人胆战精心,所以他自己也有了个心眼,便站在滴水檐下轻轻地听了一些,结果却听到那穆英百般找借口让小何子看着药,估计小何子自己也有问题,后来便是帮着照看了。”卓青的话深深浅浅地打在了西凉平芷的耳朵里,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在被慢慢地蹂躏着,那种感觉当真让人觉得疼痛。
“哦?这个人会不会是慕容世佳那里派过来的?”西凉平芷虽然仍然是怀疑的样子,可是她已经坚信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穆英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了。
“不可能吧,若是慕容世佳那里过来的人,早就应该说了,或者说早就应该慢慢地布置下一些假象来让我们怀疑了,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说呢,娘娘,若是您还是不相信,我还可以慢慢地打听一些。”西凉平芷摆了摆手,说道:“卓青,你说那穆英究竟知道不知道沉水香的事情?”
卓青的眼睛瞪得浑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你是说那沉水香也是穆英做的吗?”
西凉平芷摇了摇头,说道:“未必,如果真的是穆英做的,那就不可能愚蠢地还放在芷阳宫的树下面,可是若是要说和她没有一点关系,那也是不可能的,穆英这个人我还算是了解的,她一直对我姐姐很忠诚,可是若是要说她当初来到我家里头是没有目的的,如今想想也不是无迹可寻。”
卓青轻轻地闭着眼睛,感受着西凉平芷话语中的温度,是啊,在这后宫之中,多少人是心怀鬼胎进来的,多少人是为了自己母家的势力进来的,可是呢,又有多少人是可以善始善终的呢?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靖贵妃娘娘发现了穆英什么事情,结果穆英中途变节吗?”这句话像是给了西凉平芷一下重击,她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卓青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我说有可能是穆英中途变节了,原本是与靖贵妃娘娘相安无事的,可是后来因为被靖贵妃娘娘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穆英变节了。”
听到卓青说了,西凉平芷喃喃自语地说:“肯定就是这样的,原本我还觉得奇怪,是什么原因让穆英有了这样大的变化,我姐姐是不可能看错人的,除非我姐姐是从一开始就被她骗了,如今看来,当真是如此了。”
卓青想了一下,说道:“可是这样也不对,谁有这样大的能耐呢?能够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看到卓青的眼神慢慢变得惊诧而怀疑,西凉平芷笑着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颦仪的事情吗?”
西凉平芷的眼眸在黑暗之中好像是可以发射出光亮一样,她的心中慢慢地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了,只是如今还是缺少一个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的导火索。
“颦仪?你是不是说她是你宣姨娘的人?”卓青问道。
西凉平芷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除了她,我还真不相信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西凉平芷冷冷地说,眼神之中泛起了一丝冰冷,这样的冰冷让卓青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她打了个寒战,说道:“你觉不觉得有一点不对。”
西凉平芷问道,“什么不对。”
卓青想了一下,说道:“你的那个宣姨娘,既然有本事让颦仪这样的人成为眼线,那么在你的府中,她更应该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可是到现在为止,你似乎还没有找到其他的人与她有关系。”说完,卓青看到西凉平芷清亮的眸子中放射出了一丝不言而喻的光亮,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闪过。“你是说穆英!”
听到卓青慢慢地说出这两个字,西凉平芷点了点头,“没错,穆英应该就是宣和的人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姐姐还没发生什么事情,宣姨娘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给我心理提示,如今想来,肯定是宫中与她互通有无了,所以她的讯息总是比我早,还有上一次的晋封妃嫔衣服的事情,宣和也是比我早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如果不是有眼线,她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卓青听到西凉平芷如今这么沉着冷静地说了这些话,难免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宣和一直都在下很大的一盘棋,曲和不是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吗?为什么不让她查一查呢?”
西凉平芷慢慢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卓青,轻轻地为她脸上的那一抹红晕抹去,“你知道吗,即便是曲和,也是宣姨娘的人呢。”
似乎有一阵寒冰慢慢地刺着卓青的身体,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身边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威胁,那些威胁慢慢地攀附着她的身体,也许有一天,因为一个合力,便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完完整整地撕开,在她惊诧的眼神之中,西凉平芷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了?觉得很奇怪吗?其实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从我宣姨娘嫁给我父亲以来,她便是步步为营的,什么事情都是盘算好的,只是我姐姐当时比我更加敏感罢了,很是可恨我这么愚蠢,竟然没有看到其中的玄机。”
卓青看到西凉平芷竟然如此冷静,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你会怎么对付曲和呢?”
“我不会对付她,因为在我看来,她现在对我还没有什么威胁,只要这件事情是我们都不说的,那曲和便会以为她是成功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的,如此一来,即便是我要处置穆英,曲和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是要依附于我的。”西凉平芷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犀利,她的犀利是在暗夜中的月亮,似乎可以唤醒沉睡的人们。
“姐姐,有时候我都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了,为什么你会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同样还可以这样地处变不惊。”西凉平芷笑着看了一眼卓青,说道:“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我的人生必须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去的,我原本就已经缺失了一部分的完整,所以现在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西凉平芷今天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衣衫在卓青看来,也不过是在伪装着西凉平芷那异常敏感和无比尖锐的内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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