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顺着文颂娴的话,说道:“文妃娘娘好歹也存了善心的,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我们想要做的,若是靖贵妃娘娘的魂魄真的要回来报仇,也该是东宫的那一位,娘娘,您今天也真是累了,不如就赶快抓紧时间睡一觉吧。”
文妃点了点头,千寻连忙上来牵了她的手,让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再将那火炉子移到远一点的地方,仔细地看了一下左右,没有什么不妥,便为文妃放下了帘帐,自己到外头守着了。
走出了钟粹宫,梨妃的神色并没有比来的时候舒服,裴裴有些疑惑,问道:“梨妃娘娘,刚才您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怎么这个时候看起来,您还不是很开心呢?”
梨妃说:“这个文妃,最喜欢强装镇定,你都不知道,刚才她的眼睛好像要掉出来一样,我怎么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她身边那个叫做千寻的丫头当真是让人讨厌,对我说话竟然也要摆出不卑不亢的样子,当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吗?”
裴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还以为娘娘要说什么呢,原来是千寻那个粗使的丫鬟啊?娘娘您真是的,明明文妃已经被您打压得不成样子了,您竟然还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面不舒服,千寻原本就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丫鬟,说这样的话也很正常啊。再说了,若您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可以随便找了什么借口,让她受一些罚就好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让您生气呢。”听了裴裴的话,梨妃虽然有些释怀,可是一想到刚才千寻不卑不亢的眼神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是没有想到,文妃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调教出她这样的丫头片子来。”
裴裴听了这话,竟然联想到了自己,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说了半天,原来梨妃娘娘是在羡慕别人家的丫鬟好啊。”
“想什么呢。”梨妃转过脸来,笑道。
“奴婢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娘娘总是在奴婢的面前说着别人家的丫鬟怎么好,不免要自我反省一番才是了。”裴裴虽然这么说着,心中仍然不是很舒服,连带这嘴巴里都有了醋意。
“你与她的出身原本就是不一样的,她跟着的那个主人小门小户的,更何况,她文颂娴还是妾室所生的二女儿,她的丫鬟更加不可能高到哪里去,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身世出来的丫鬟眼睛里竟然全是淡定,多少让我有些惊讶罢了。”梨妃说着又摇了摇头,“你看看你,原本今天是个让我开心的日子,却硬生生地被你带着往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去想事情,你说,回去了要我怎么罚你?”
听到梨妃娘娘的这声开玩笑的话,裴裴才又有了笑容:“只要梨妃娘娘不觉得我很愚笨,要怎么罚我都行啊。”说着两人便一路慢悠悠地往宝华殿的方向去了。
且说皇后这里,梨妃刚离开,便让姬玄备好了轿辇,往着芷阳宫中去了,一路上,慕容世佳想着西凉别月死去的那一幕,虽然有些痛快,但是现在想来,多少是害怕的,若不是自己利欲熏心又想亲眼看着西凉别月死,完全可以找了一个随便什么人将她给杀了,如今要去到那个地方,心中虽然瘆的慌,但是知道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
还没到芷阳宫中,就觉得寒冷从自己的脚下袭来,落在了自己的那双蜀锦绣成的金玉鞋面上,分外的诡异。
“姬玄,到了没有,怎么走的这样久?”慕容世佳越来越觉得坐不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也趴在她的轿辇上,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心中也免觉得害怕了起来。
“回禀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有些起风了,您自己要掖紧一些,不要让风灌进了喉咙。”姬玄在外头轻轻地说。
慕容世佳闭了眼睛,整个人都觉得分外紧张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从一开始就从身上蔓延开来,虽然现在听到姬玄在宽慰自己的声音,心脏却仍然是跳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姬玄说了一声:“皇后娘娘,到了。”
话音刚落,就觉得身下一沉,原来是轿辇落了地,她试着抬起了脚,发现脚步不像从前那么沉了,所以更加确定了刚才应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芷阳宫中一片死寂,大概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来,宫人们都跪在靖贵妃娘娘的尸体旁边,一个个低着头,面如死灰,空气中有淡淡的啜泣声,不知道谁看了一眼外头,看到慕容世佳的身影闪现在宫门之外,便和周边的人说了一声,众人连忙跪拜道:“皇后娘娘吉祥。”
慕容世佳抬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停在正中间的西凉别月,脑袋竟然是突然之间轰隆隆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撞着她的脑门,太阳穴突然疼得不行。
薄薄的木床上,被白布盖着的一个消瘦的身影,肚子还大大地挺着,却完全没有了呼吸,床下面不知道为什么还能看到一滩水迹,夹带着一些污泥和水草。
第八十六章 串供
“如今你们宫里头掌事的人是谁?”慕容世佳故意回避了西凉别月的尸体,看向了下面的一些人,那些人脸蛋上都挂着泪珠,肯定是哭过的,只是不知道这一哭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西凉别月。
“从前只有穆英姑姑是从娘娘的府上陪嫁过来的,我们这些下人们也都是听他的。”许久,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慕容世佳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下人,虽然脸上也是哀凉神色,但是眉宇之间竟然还散发着一些英气。
“抬起头来跟本宫说话。”慕容世佳冷冷地说,这下子那个下人便完全地将脸抬了上来,慕容世佳定睛看着,竟然觉得她和如今躺在床上的那个西凉氏有几分相像,正是因为这份相像,让她想要问一下这个下人的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当初因为皇上宠爱靖贵妃娘娘,便从了她的意思,没有在我们这里设什么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监,又因为穆英姑姑是从靖贵妃娘娘府中来的,因而我们什么事情都是听着她使唤的,可是今天早上,她突然晕倒了,我们将她抬到了屋子里,现在还没有苏醒。”那个宫女有条不紊地说着,倒是没有说乱的。
“怎么也没有宫人来报?”皇后娘娘冷冷地说,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穆英,即便这一宫里的人都殉主了,慕容世佳也不会看上一眼的。
“回禀皇后娘娘,您颁布了谕旨,宫人们皆不能够出了这芷阳宫,如今我们没有了自己的主子,更加不能违逆了皇后娘娘的意思。”那个宫人说道,慕容世佳看着她,越看越像是靖贵妃娘娘附了身子,竟然呆呆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姬玄也看出了中间的不对劲,连忙扶了皇后娘娘一把,说道:“皇后娘娘,穆英姑姑好歹也是靖贵妃娘娘的陪嫁丫鬟,原本靖贵妃娘娘去世了就对她造成打击,如今若是再不管她,恐怕是连着她这条命都要没了的,皇后娘娘可要叫太医来看一看呢?”听了姬玄的话,慕容世佳才晃过神来,说道:“你说得对,现在是要让人想办法保住穆英的性命。”说着她看了一眼跪在那了回话的人,说道:“你,带我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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