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也发现了姜锦,急急忙忙跑过来。
“锦锦!”阿元已经顾不得有人在了。
他刚跑到姜锦面前,姜锦就蹲下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力气大得吓人,干涸已久的泪水簌簌落下。
“阿元,阿元,阿元……”她反复喊着这个名字,泣不成声,“……还好,有你在。”
阿元不解地歪歪头,又愤怒抬起脑袋瞪着蒋郁,质问是不是他欺负了锦锦。
蒋郁赶紧举手投降,他可冤枉咧!
姜锦无法述说此刻的心情,如果不是有阿元陪着,姜锦大概真的熬不过这一次。
阿元感受到来自姜锦浓浓的悲伤,他乖乖的没有说话,只是拍着姜锦的肩膀,摸摸她的头发,学着爸爸的样子,用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姜锦。
姜锦不自觉翘起嘴角,小声地对阿元说谢谢。
阿元满足地笑得跟小猫儿似的。
蒋郁适时走过来:“锦锦,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饭菜,你再吃一点好了。”
“我没胃口。”
“你不吃,但阿元要吃啊。阿元还没吃午饭呢,对吧?”蒋郁故意朝阿元挤挤眼睛。
阿元难得配合了一回,使劲儿点头赞同。
这下姜锦便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了,默默答应下来,跟阿元一起坐到餐桌前。蒋郁也在他们对面落座。
等着仆人上菜期间,姜锦看了不下三次座钟。
“那个人还在路上,你先不要急,把饭吃了再说。吃完了,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姜锦承认蒋郁的话有点道理,便把看钟改成了等饭菜。
蒋郁庄园的厨师,手艺可一般,这次考虑到姜锦的肠胃,在蒋郁吩咐下做的都是清淡偏素的菜色。这种菜色应该比较寡淡,没什么食欲才对,但在大厨的妙手下,简简单单一碗素汤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就像现在用珍珠白骨瓷小碗盛好,摆在三人面前的素汤,以大骨熬制却零星油花都没有的清亮如水的热汤汁作底,中间用各色蔬菜切成长短粗细一致,编织成菊花的模样,丝丝缕缕随着汤水的晃荡而摇摆,细丝无不几近透明,这刀工堪称鬼斧神工。
“好漂亮。”
细节处的些微亮点,却让姜锦的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
蒋郁很是为自家厨师自傲:“漂亮吧?这可是我家厨师拿手的素汤!用汤汁裹着菜丝尝尝,味道一绝!”
姜锦按照他的一丝,夹起一小撮彩色菜丝,在汤里滚过三滚。
也不知道这中间的菊花是怎么摆出来的,被夹走四分之一也没有散开,就是残缺了一点,看上去没那么漂亮了。
姜锦把菜丝吃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点头称赞,就微微皱起眉。
“这里面,有黄瓜丝啊?”
“有一点,不多。”蒋郁见姜锦眉间微蹙,“怎么,你不喜欢吃黄瓜啊?”
“嗯。”姜锦有些艰难地嚼着,她是真心不喜欢吃黄瓜。
虽然有时候做菜会用黄瓜作配,但真正吃起来的时候,姜锦是连一点黄瓜丝都不碰的。
蒋郁惊奇了:“还有不喜欢吃黄瓜的?这黄瓜味道多好啊,一股清香!再说了,这些菜丝里黄瓜丝才几根,你居然也能吃出来?”
“因为我不喜欢黄瓜的味道。”
“什么味儿?”
“黄瓜味。”
蒋郁一时无语凝噎,摇头又问阿元味道如何。
阿元也没喝汤,而是灵活地拿着筷子,在汤碗里挑挑拣拣,把一些绿色的细丝挑出来,放在手旁的小盘子里,仔细看去,居然也是黄瓜丝。
“阿元你也不吃黄瓜?”蒋郁觉得,怎么突然有一种吃黄瓜的他才更奇怪的感觉!这一大一小居然都不吃黄瓜!
阿元忙着把黄瓜丝挑出来,没空回答蒋郁。
倒是姜锦帮忙答道:“没错啊,阿元也不喜欢吃黄瓜,我们俩虽然都不是很挑食,但挑食的都差不多一致,大概是因为我跟阿元特别有缘。”
她难得心情愉快地开了句玩笑。
“也许是因为在一起生活久了。”蒋郁嘟哝着。
姜锦竟然听到了,反驳道:“不是啊,除了阿元不喜欢吃甜的像他爸爸,口味其他方面都更像我,我们俩刚认识时,我就发现了。”
姜锦摸摸阿元的头发,阿元也抬头朝她笑笑。
蒋郁跟着心情不错,下意识说了一句:“阿元才应该是你亲儿子啊。”
说完,他愣在了那里。
“……抱歉。”
“这有什么,阿元本来就是我儿子。对吧阿元?”不管她的孩子还在不在,她都决定,要把阿元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阿元也得意地跟着晃晃脑袋,又鄙视地哼了蒋郁一声。
蒋郁:“……”
一顿饭吃完,姜锦期待地看着蒋郁。
蒋郁心领神会,打了个电话,回答:“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阿元疑惑的眼神飘在姜锦身上,姜锦不好跟阿元解释,只能笼统地说有一个要见的人。
二十分钟后,阿元被管家暂时带到外面去玩了,姜锦和蒋郁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被蒙上眼罩、嘴上贴着胶布的中年女人,被推搡着跌跌撞撞走进来。
“我来问吧。”蒋郁压低声音。
“不,我来。”
“可是……”
“我会控制好情绪的。”
蒋郁只好暂时相信姜锦,坐到旁边的沙发,主位让给了姜锦。周围还有垂手而立的仆人,奢华无度的宫廷式装修,巨大油画与骏马雕塑,这些堆砌成人间富贵之地,光是视觉上就足够给人十足冲击。
章敏摘掉眼罩,蓦地从黑暗回到光明中还有些不适应,她睁眼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堆金砌玉的背景暂且不提,正前方红木真皮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气势凛冽威严,眼眸像是冰雪雕琢,不过是多看了她两眼,竟然让她这个阅历丰富的护士长都心惊胆战起来。
“你,你是谁?”章敏强作镇定,哆嗦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我就是一个护士,我的丈夫也只是普通工人,我们没有欠过钱,也没有得罪任何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章敏还算聪明,仅是从环境就判断出她的处境不妙,赶紧先服软再说。
姜锦正如她所说的,哪怕在看到这个陌生中年女人之后,心里的恨意如毒蛇啃噬她的理智,但她也没有情绪失控,而是冷漠地坐着,一双清亮的眼眸恨不得把章敏看穿。
章敏见姜锦不说话,更急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放我回去?”
姜锦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在静静打量这个章敏的模样。
章敏虽然服软了,可依旧不卑不亢,她长得更是温柔和善,半点看不出尖酸刻薄之相,实在难以想象,做出那等猪狗不如之事的人,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若是偶然在生活里碰见这个女人,姜锦说不定还会对她有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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