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好吃吗?下次有机会一定得去尝尝。”
江非均看见我的谗样有点忍俊不禁。他不笑的时候稳重深沉,笑起来却温和亲切,可惜那笑容总是惊鸿一瞥,很快就消失在薄薄的双唇之后。
既然攀上半个老乡,气氛顿时轻松了好多,围绕着老家的风土人情和吃穿住行我们随意地聊了起来,一时之间我都忘了这是在相亲。
“忻小姐做哪行呢?”江非均问我。
我给他介绍了一下我们行业,他问了我一些问题,问得还挺专业。原来他在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做项目,平时会接触很多行业,经常做一些相关公司的财务分析。
其实我对金融投资、资本运作这些见识浅陋得要命,偶尔翻翻财经杂志也是为了装样,真正感兴趣的是富豪排行榜和名人绯闻。没事不去银行,证券公司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连那区区几万块的理财产品,都是为了帮朋友完成销量。这辈子最大的投资就是一套按揭的小房子,眼下的目标是存钱买车。说到底,可能还是没钱惹的祸。
不过身边坐着个现成的业内人士,我当然还是得问问我那点可怜的资产该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值增值。
江非均说:“理财这一块还是理财师更专业。按你的情况如果不想很激进,每月付完按揭还有余钱的话可以尝试买点基金定投。
“什么是基金定投?”
“类似于银行的零存整取,固定时间买固定金额的开放式基金。”
“懂了,那该怎么选基金呢?我一点也不懂啊。”
江非均非常耐心地给我普及了一下股票,债券以及基金投资的基础知识,丝毫没有不耐烦,说得都很浅显实在。我高兴地把MSN和QQ号都给了他,叫他有空了发给我。我考虑是否要买点财经类的书籍来看,权当扫盲。
“不需要看很深的,要是有兴趣,看看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吧,不太枯燥。”
我发现说起金融类的话题,他条理分明,不急不缓,十分地让人信服。
我们又聊起车子,江非均推荐波罗或者高尔夫,车身小巧适合女孩子,而且德国车皮实,性能稳定,要是价格可以承受,甲壳虫也不错。
真是个无所不知的完美先生呀,可是他为什么会离婚呢?
好奇心像天气转暖时手指上的冻疮,不停想去挠啊挠。我托起脑袋看着对面的完美先生,咬咬牙问道:“江先生,不好意思冒昧地问问,你离婚多久了?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
完美先生并没被我的问题吓到,他面不改色,放下了筷子,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这个没什么好回避的。”
他一边说一边摸出一盒五毫克的中南海,问我道:“抽支烟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瞅着那盒烟很想说,我陪你抽,但我吸口气忍住了,不敢现出原形。
江非均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快三年了。”
他吐了一口烟圈,那缕青烟悠悠地散开去,像一层淡淡的薄雾笼在他脸上,他望着我,我却知道我其实并不在他的眼睛里。
“孩子跟着妈妈?”
“儿子是他外婆带大的,和妈妈更亲。而且我工作忙,没办法照顾他。”
这个我理解,离婚时一般女方会有选择孩子的优先权,是咱们国家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体现。
江非均又吸了一口烟,说道:“忻小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个行业,做金融的看上去比较光鲜,其实压力特别大,因为你一个决策下去,如果失误的话影响的资金量太大了。而且工作时间特别不固定,加班和出差都是常态。”
“那你......是因为太忙了,没法顾家?”
曾经有个离婚的姐们给我分析,夫妻之间没有外遇的话,离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想想看,孩子都有了,人也中年了,房子,资产、人脉都搅合在一起,要不是有超强的外力推动,谁会有那个劲去瞎折腾。
据说上海是全中国离婚率最低的城市之一,这个我绝对相信,离婚成本这么高,上海人这么聪明,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愿意把财富拱手送人呀?所以大部分人的婚姻就算平淡乏味到了极点,也不会真正走到破裂那一步。
“有一部分吧,儿子长到四岁,我几乎没上幼儿园接过一次……”他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
每一对离婚的男女都有着无法启齿的遗憾和隐痛吧,江非均这种男人,他前妻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舍得放手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才会让一个好好的婚姻走到分道扬镳的境地呢?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只要结了婚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婚,所以真切地为每一对离婚的夫妻唏嘘感叹。
“真的不能复合了吗?”我惋惜地问。
他有点好笑地看着我说:“要是还有希望,我怎么会坐在这里。”也是,我怎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忻小姐理想中的婚姻是什么状态?”
“相互尊重,理解,忠诚,当然相爱是前提。你呢?”
“差不多。我不敢妄言自己经营婚姻的能力,但是会自始自终尊重婚姻的底线。”
“忻小姐,我是个工作生活态度都比较严谨的人,甚至有时会古板,”我默然不语,他又接着说:“我和数字打交道比较多,做事情喜欢量化分析,希望有问题大家可以开诚布公地沟通。”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不知怎么地我竟觉得有一丁点儿心酸。对面这个人,风度学识样样出色,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持剑纵横,笑傲江湖的潇洒少年郎吧,是什么样的经历竟让他坦白到了如此克制自持的境地?
“忻馨,我说的你能理解吗?”
他直接叫我的名字,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无比坦诚。其实他的眼睛不算顶大,但看你的时候目光专注深邃,好像月光下宁静神秘的深海,微微地泛着幽光。
我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起来,按说我也老大不小,情海遨游过了,怎么如此没有定力呢?没办法,不能怪我无法招架,实在是这一款男人太对我的胃口了。
江非均掐灭了香烟,匀净瘦长的手指交握着,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一霎那间,我竟然想去握住他的手,我想看看这个男人的手是不是温暖,这个男人开心地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我中蛊一样向他点点头,“能理解,我也是个很直接的人。”
江非均笑了,笑容格外地温暖。我也冲他笑了笑,他刚要说话,放在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说声抱歉,接起了电话。
通话很短,几句话挂断以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忻馨,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得去公司,不能送你回家了。”
我连忙摇手,“没关系。这里坐地铁很方便的,你去忙吧。”我再怎么恨嫁,也没打算让刚认识的男人送自己回家。
江非均扬手叫来服务员买好单,站起来穿上外套,示意让我先走。我们俩下了楼梯,并肩走出酒店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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