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感觉卿漫身边那位笑得温和不动声色的妹夫昕廖在对他使用死亡凝视,有点怂地道:“嗯...嗯。”
他不就是看妹妹平时头发都是披散着看上去不是很舒服,教她编辫子了吗...
卿漫微微颔首:“什么时候启程?”
墨深倒是疑惑了,问道:“不用请示舅舅吗?”
卿漫用粉红色的绢花给长度及膝盖的辫子收尾,淡淡道:“不必。”
她从软榻上起身,想要看看自己的作品。
上一秒还超凶几欲噬人的昕廖瞬间变眼,眸中盈满温柔含情的笑意,清秀俊朗的颜因这一笑生动起来:“圣主手真巧。”
墨深:“...”
他总算知道什么叫瞬间变脸了。虽然京中朝官也可以,但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作为亲王的他一般是看不见的。
卿漫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勾唇:“那本尊便先走了。”
“圣主慢走,早去早回。”
......
“长华国的帝京吗?”
卿漫撩起车帷,看着车外,一双凤眸写着不知名的情绪。
车外,摊贩叫卖,妇孺嬉笑,虽还带着许些寒意,但春意着实盎然,是北辰看不到的风景。
“是啊,我...我们的家乡到了。”身边的墨深笑道,眸中微有暗芒涌动,“我长华在几国中,实力最强。终能一统四国。”
只可惜...当年父皇竟因母后身亡一时糊涂,把那位姑姑交给了舅舅。不然凭借那位姑姑...其余三国应已是囊中之物了。
更可惜的是,他好不容易放了的那位姑姑竟然没逃出来,被杀了。
卿漫听到这话一怔,随即微微敛眸,掩下眸中那抹异色,没有多说什么地放下车帘。
墨深笑着问道:“不多看看吗?”
卿漫抬眸看着他,良久摇了摇头,“怕看久了,不舍得回去了。”
墨深闻言笑道:“大可以不回去。皇兄见到你,也一定会开心的。到时他一定让你当公主呢。”
“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在这帝京中骑马驰骋,肆意任性,而无一人敢说你的不是。”他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卿漫半垂着眸,眸中似乎含着稀碎的阳光。她认真倾听,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墨深说到这儿,突然顿了顿,微有几分落寞地道:“忘了你是北辰圣主。区区一个公主之位...应该看不上眼。”
卿漫抬起头,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她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道:“不是看不上眼。而是职责所在。”
她...就是作为北辰圣主活着的。
但是,心中偶尔会冒出荒谬的念头,希望她在某个人眼中,不是北辰圣主。
即使只有一人这么认为也好...
卿漫握住怀中的玉佩。
那玉雕成的鱼尾微微刺痛她的掌心。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后,停下了。
墨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眸子亮起,迅速下车,“皇兄!”
他闭着眼睛扑上前,皇帝虽然有几分嫌弃,却还是稍微接了他一下。
卿漫缓缓走下车,看着他们秀亲情。
皇帝注意到她,眸子微亮:“这是?”
墨深自然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只能打破他的期待:“这是我们的同父母的妹妹。”
皇帝眸中顿时失去期待的光。他淡淡道:“哦。你跟朕来。”他对着墨深道,墨深也乖巧地应了。
想到卿漫,他微微蹙眉,但还是随手指了两名侍人,吩咐道:“服侍这位去沐浴更衣。”
既然墨深把人带回来,那就代表她有一点用处。
卿漫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但无外乎就她的身份问题。
她保持着沉默,跟着侍人走了。
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晚上,墨深亲自来了。
他双手捧着一盘好看精致的桂花糕,似乎一如当初在北辰般殷勤。
他笑道:“吃一点吧,这是我长华的特产。”
卿漫淡淡地看着他。
后者笑得一如往日。
卿漫不知自己在到底期待什么,直到此刻,终于不再期待了。
她接过糕点,顶着他亮闪闪的目光,用帕包着,轻轻咽下一口,露出了一个微笑:“很好吃。”
如果没放药就更好了。
墨深微微愣神。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笑。
他压下心中想去阻止她吃的念头,灿烂笑道:“那就多吃一些罢。”
没有姑姑,也有妹妹。
卿漫想着,若是他的愿望,那便顺应,等着昕廖来接罢。
她本以为,自己有可能不是圣主,是卿漫了。
但是...自己只有作为圣主的资格和作用了。
失去这个身份...没人会在意她。
就像当年舅舅无视这两个兄长一样。
他们没有北辰血统带来的能力,连庶子都不是,所以...被抛弃了。
她当年害死了母亲,若不是因为继承了血统...估计已经被舅舅掐死了罢。
好几日没睡。也...稍微有些困了。
那就睡吧。
等着昕廖...接她回去。
这...不是她的故乡。
仅仅是墨深的。
她终究是此外域的异类。
她的故乡...在北辰。
她终究只是北辰圣主。
卿漫沉沉睡去。
墨深笑容不变。他拿走了那支在卿漫身边的蜡烛,试图让她不被打搅。
“睡了?”皇帝从殿前走入,问道。
“嗯,睡了。”墨深那墨色的睫羽微颤,轻声回答道。
他回头,看着皇帝,露出了一个笑:“皇兄...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帝仅仅淡淡道:“既然北辰杀了姑姑,他们的圣主来赔,应是理所当然。”
他看着那张与自己和墨深极其相似的面容,微微恍惚。不知在说服墨深还是在说服自己,他突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让她住进去罢。”皇帝道,抚掌,欲唤取侍女进入。
墨深却抱起了她。
皇帝蹙眉:“这种事何必自己做,让下人去。”
墨深露出了一个笑,小梨涡若隐若现:“就像我跳下车皇兄接住我一样,”
“我也想,对这个孩子做一点作为皇兄该做的事啊。”
......
宫纤白直接被一桶水浇醒了。
这种气候被浇醒,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打了个哆嗦,看着面前笑得慵懒的绝世美人,略微有点怂:“圣...圣主。”
卿淡昽居高面下地望着他,面上依旧是率性自然的笑:“你见过卿离了吧?”
宫纤白从地上爬起来,怂怂地点头。
他下意识想拢拢狐裘,却悲哀地发现狐裘不见了,只能乖乖巧巧跪在她面前,扮可怜。
“哦,本尊请你来,也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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