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不过初出茅庐,如果处事圆滑,倒不适合与人结交。如今她重获新生,如果一心想着报仇,才是可惜了。
入仕的原因,差不多被那时沉迷于儿女情长的她忘了,而如今却又差不多想起来了,方入仕的她,是冲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去的。
为了告诉她那个抛弃妻女的父亲,为了让他后悔,也为了…和郄哥共度一生,而不被他族中人看扁。
但她本末倒置,竟喜欢上了别人,背弃约定,最后落得那种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上天给了她一次改悔的机会,如今绝不重蹈覆辙,定要活出自己的光彩!
( 陛下:雄心壮志。殷玖:QAQ求不打脸)
……
第一天上朝,殷玖还是浑浑噩噩的。
说好从校书郎开始呢?怎么直接被丢到御史台混吃混喝了?
作为一名新晋的监察御史,殷玖快哭了。
她对柏树花粉过敏啊!而如今正在花期,她估计要完。
不管了先上朝。走一步…看一步罢。
……
墨懿眸子迷醉,似醒非醒:“有事禀…无事退。”好困…
众臣:我们忍…陛下是不能骂的,纵然他再恶劣!
彦将军在心里叹了口气,出列,语气严肃:“臣有本奏。”
见到是她,墨懿坐好了,眸子微眯,神色淡淡:“准奏。”是阿瑭,就给她一个面子。
“今御史左台越发猖獗,微文深诋,百官惶恐,俯首称低,乱朝堂之礼。”彦瑭冷声道,将众臣不敢妄语之事明晃晃地丢上朝议,“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一旁的御史左丞笑眯眯地出列,“将军此言差矣,群罪吏俯首认罪全因御史明察秋毫,不放过任何恶人,您岂可肆意污蔑下官等忠心耿耿的御史?”
彦瑭微微冷笑,面容漂亮地惊人,“本将怎么听说左台有言“无一个定百脉招不了的,有就加一个仙人献果”呢?”
御史左丞嬴芾笑道:“许是御史过于正直惹人嫉恨,方有此类谣言传入将军之耳,使将军误会了。”那个熊的乱说!
潜台词:你不分是非以谣言惑陛下。
杞翃:御史台那群家伙!盗用他的至理名言!
彦瑭才欲开口,那厢墨荃便笑容灿烂地出列,参与这场战争:“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嬴左丞谨言慎行怎么会有这种谣言。”
“下官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谣言止于智者,然?”嬴芾反驳起来毫无压力。
墨荃含笑,“左丞巧言善辩,本王拙口应对不得,不若唤入一位御史问问?本王记本次二甲才华横溢,陛下使之入御史台,许是个询问的好对象。”
哼,小样,跟他抢媳妇!
嬴芾暗骂这笑面虎,那新人他看了,十分耿直,怕是要好好想想如何构巧言推罪名。纵心下这般思量,面上依旧欣然,“沭王言之有理,请陛下唤入一试。”
墨懿懒散道:“宣。”
墨荃心下那一丝诡异感救才散去,就说嘛,皇兄前几天怎么可能为了殷玖罚自己。
彦瑭美目清扬,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为何要给那个二甲挖这么大一个坑?那二甲得罪他了不成?
看到殷玖后,她立刻明白了原因,冷眼望向墨荃,后者“恰巧”避开了她的目光。
彦瑭快气笑了,一个新晋二甲,值得他这么斤斤计较吗?
殷玖恭敬行礼,容貌温和昳丽,模糊了性别,桃花眼清正,“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仪态度无比熟稔,宛如身处官场已久。
甫一行礼,殷玖就感觉不对。
她太过熟练了,而方入朝的人,是不会这么熟练的。
但是,莫名感慨,物是人非,陛下永在。永远上朝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被群臣敬畏着,高不可攀,宛在云端不胜寒。
陛下永远不变。
她莫名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个人喜欢陛下了。觉得他太孤单,太寂寞,希望能温暖他,故飞蛾扑火,粉身碎骨犹不悔。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墨懿:…
殷玖:怎么了?
墨懿:你的心理活动真丰富。
殷玖:…(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墨懿:算了,你再蠢我也喜欢。
第3章 疑云重重心乱矣
没有人发现,在看到殷玖脸的时候,嬴芾的手抖了一下。
他垂下眸,心下波起云涌。第一次见是匆匆一瞥,只在意了气度未在意容貌。如今一看,像极了那个人。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少女嘲讽的声音:“乌烟瘴气,一群乌合之众奉《罗织经》为圭臬,自以为淫刑之下无人不罪,我估计并不是对柏花过敏,而是对尔辈垃圾过敏。”
嬴芾微微抿嘴。若这孩子没说太过,那便嫁祸给别人罢。
他没有念旧情,不过是...想到了更好的人选罢了。
墨荃笑道:“请问殷御史对御史台有何看法?”
殷玖恭声道:“乌台春天很美,柏树花开,偏其反而(形容花摇动的样子)。”她虽然花粉过敏,但是判断美丑的能力还是有的。
“噗。”听了她的话,高坐明堂的皇帝陛下笑出声,“一眼望去,粉绿相杂,喜人得紧。”
墨荃敢怒不敢言。这么拆台真是亲哥吗!
当然是亲哥,不然早在你作死的时候就帮忙一起收拾你了。
群臣:呵呵,谁知道那些喜人的柏树下面是不是埋了一个跟御史左台作对被畏罪释耳的家伙。
嬴芾目光复杂。真是...有趣。
墨荃也不愿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御史台可否有动用私刑?”
嬴芾在心中冷笑一声。敢这么问,日后有他好受的。
殷玖心下急转,面上却笑道:“刑罚不可弛于国,笞捶不可废于家,此不能算是动用私刑。”
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一大堆在感叹“新人要完,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的大臣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披着白兔皮的狐狸。
殷玖说完,很平静地低下头,仿佛在聆听师长教诲。反正已经得罪了沭王,就站到御史台一派吧!
墨荃的笑容僵了一瞬,又极快恢复道:“夫刑,圣王不获己而用之。殷御史之意,莫不是在暗指陛下不贤?”
殷玖抿了抿嘴,才欲接招,便闻自家上司笑道:“沭王此言差矣。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刑罚是必备的,即使是明君也不能不用)。沭王牙外之趣,莫非在指责刑部与大理寺动刑?”
殷玖微有几分诧异。一般来说,此时不该独善其身吗?
彦瑭见墨荃卡壳了,才欲开口,便听上首传来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以功覆过,弃瑕取用。”
陛下已经不想浪费时间了。
一句话,既制止了将刑部与大理寺扯入争执,又警告了御史左台:你们做的朕都知道,适可为止,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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