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凭借着这只奇兵相助,终于在两年后击败其他势力,得以一统中原,立国号为大越,始称为元帝。而姜涯因居功至首,被封为护国将军,并以异姓王的规格封地造府,爵位俸禄世代相传。
而当战乱平息,帝王收起了少年意气,开始沉溺于治国御人的权术,再之后,便是曾上演过无数次鸟尽弓藏、君臣相隙的故事。“骁虎军”的存在,姜涯的才智与声誉,仿若一把利剑,日日悬在君王颈畔。终于,元帝以姜涯妄图谋反之名下令围剿,数千人的禁卫军在夜里层层围住将军府,同时派兵突袭“骁虎”军营,试图将他们连根铲除。
那一夜,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噤若寒蝉,家家户户闭门抑户,可他们想象中的血洗场面并未发生,因为当禁卫军闯入将军府和军营里,才发现那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那姜维也不知用了何种异术,竟能让全家和整队“骁虎军”一夜之间从京城中消失。
自那以后,元帝从未放弃过寻找姜涯的下落,可一直到他驾崩的那日,都未曾得到过关于他任何消息。而有关“骁虎军”的一切,成为了所有李氏君主的秘密,也是块挥之不去的心病。
“所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安岚听完母亲讲完的这一切,心中涌起无数疑问,最后只是先问出这句。
甄夫人眼波柔柔一转,指尖勾画着桌案上的纹路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谁也不知姜氏少年是从何而来,自然也不知他会藏去何方。”
“可既然“骁虎军”再也没有出现过,自然也不会对大越有什么威胁,元帝为何非要找到他?”
甄夫人嘴角现出抹神秘的笑容,悠悠道:“因为两件事,第一件事,姜涯在离开前就拿到了大越的山脉矿藏图,如果有一天,这些矿藏被全部挖出,将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如果他们被做成武器,足以令大越倾覆。”
“可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何会被姜涯拿到?”安岚没忍住插嘴问道。
甄夫人笑容更甚,头靠过去轻声道:“这便是第二件事,因为那位纵横沙场的护国将军姜涯,其实,是个女人。”
安岚瞪大了眼,立即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可甄夫人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摇头笑道:“想必你也猜到,姜涯便是我的外祖母。她与元帝互相倾慕却又互为牵制,互相戒备。但她毕竟是个顶顶聪明的女人,绝不会因感情而冲昏了神志,自然也不会傻到留下李氏的血脉。”
安岚长松口气,如果母亲真是元帝的后代,她和李徽上一世就是稀里糊涂成了兄妹乱.伦,这一世更不敢再想任何牵扯。
这时,母亲又继续道:“其实姜氏一族,向来就是以女子为尊,到了姜涯这一代,更是优秀到令人瞩目,让整个部族心甘情愿奉她为领袖。她除了精通兵法,也善于各种异术,所以当年虽然征战无数,可除了李桓,从未有人知道过她女子的身份。”
她想到那个从小令她敬仰的女人,眸间燃起骄傲的光亮:“总之那元帝日日担心,生怕外祖母会利用手上的部族武.力和矿藏图杀回京城,其实他到死都没真正懂过外祖母。当初她以一己之力搅得整个中原势力不得安宁,其实根本就可以自立为王,但她因为欣赏李桓,相信他会是个优秀的君王,甘心以“骁虎军”倾力相助,帮他成大越。外祖母这个人做所有事全凭心性喜好,什么大将军,异姓王,甚至权势皇位,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所以,哪怕后来她眼睁睁看着李桓变成冷血的君王,对她做出那样狠毒的决定,也根本没想过要报复,不是不忍,而是不屑。至于故意偷走矿藏图,不过是她对负心人做出的小小惩罚,终此一生,都能在他心中种下一颗刺,令他难以安枕。”
安岚托着下巴听得十分入迷,脑中勾勒出那个奇女子自由来去,潇洒肆意的英姿,竟不觉也如母亲一般生出深深的仰慕。
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姜氏是以女子为尊,母亲又是姜涯的嫡系孙女,为何还要来到中原,嫁给父亲。
甄夫人自然明白她的疑问,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启齿的部分,可还是轻叹口气道:“我从小听闻外祖母是如何在战场杀敌,如果被大越百姓奉为战神,自然也十分向往。可我更向往的是,外祖母时常和我提起的,她和元帝之间那种势均力敌的爱情。即使李桓后来变得令她失望至极,她也从未后悔过与他相识相知的那段经历。而我从小待在部族,所遇上的男子全是温驯谦卑的模样,于是便想着,大越的男儿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她垂下眸子,不知是嗟是叹地幽幽道:“可我也没想到,在我十四岁那年,有一个人竟然会找到我们藏匿的地方,而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安岚蹙起眉,问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元帝终其一生都没寻到姜氏部族的踪迹,父亲那是还只是个闲散侯府世子,怎么可能会找到你们?”
第23章 真相
“元帝终其一生都没寻到姜氏部族的踪迹, 父亲那时还只是个闲散侯府世子,怎么可能会找到你们?”
甄夫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冰凉的指尖搭在安岚的手背上, 凝着瞳仁道:“这件事,你需要自己找你爹爹弄清楚。”
因为与谢宁成亲这些年, 无论是亲昵缠绵或是清醒憎怨, 她始终都不明白:当年那个风流俊雅的中原男子,究竟是怎样跋水渡江,识破族人的重重伪装, 站到了她的面前。
安岚皱眉:“你从来没问过父亲吗?”
“当然问过,问过许多次。他开始只是说,在京城时听见了姜氏一族的传闻,正好遇上某个来过我们部族的游医, 他觉得十分好奇,便想按他给的线索来找,谁知那传闻竟会是真的。其实,我知道他也许没说真话, 可是……”
后面的话语被埋进一声叹息, 甄夫人垂下带雾的眸子, 不知是悔是恼。
安岚不由得也跟着有些难过, 她可以想得出,那个从小被族人尊敬保护的单纯少女, 听过那么多令人着迷的中原轶闻, 总向往着那段传说般荡气回肠的爱情。直到某一天, 她遇上了有一个和族人完全不同的男子,他英俊而迷人,神秘又多情,怀春的少女一旦动了心,便是如江海倾覆般难以收拾。
他是她的情郎,是她的夫君,她为了他离开部族,顶着别人的名姓来到举目无亲的中原,她已经一步步断了自己的退路,哪还会看得清那藏在暗处的小小谎言。
甄夫人揉了揉眼角,终于调整好情绪继续道:“那时,他原本可以悄悄离开,回京城告诉皇帝派人来围剿,便能立上一件大功。可他对我说,不想打扰我们这样平静的生活,他来看过了,也就够了。我被他这样的气度打动,冲动下,便跟着他来了京城。他用了很多办法,给我找了个身份,我在甄家足足呆了两年,学会中原闺秀的规矩做派,然后便嫁进了侯府。刚成亲的那些年,你爹确实对我宠爱有加,在生下你以后,无论是婆婆还是小姑如何明里暗里为难我,他都会第一个站出,尽力去维护我。那时,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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