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王摇头道,“如你所言,他们试图以兰屏来打击我,如若我听之由之,恐怕即使来日我得到帝位,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只能眼睁睁任由这□□臣把控朝政。”
小椫苦笑道,“你若有成为帝王的决心,就应该有当帝王的果敢。”
贡王不再说话。小椫拉着小鬼出了营帐,一身冷汗。
小鬼满眼崇拜望着小椫,竖起大拇指道,“姑子能言善辩,太厉害了!”
小椫敲敲小鬼额头,道,“我比你年长,至少得叫我一声阿姐。”
小鬼忙道,“真的吗?你要当我姐姐,要认我做弟弟吗?”
小椫扶额,不由地佩服小鬼的理解能力,有琯琯和蓁蓁就够闹腾她一辈子了,委实不想再多出什么弟弟妹妹来。
小椫径直走开,小鬼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不停追问“贡王会不会去救兰屏”、“贡王该不该举兵造反”之类的,听得小椫脑仁疼。
小鬼一路跟随小椫来到元牧帐前,见到阿东后眼神一亮,二话不说又追阿东去了。
小椫推开帐门,在火堆前盘腿坐下,望着正在打坐的五行师。
良久,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必须得去救兰簸箕。”
元牧缓缓睁开眼,只说了三个字,“来不及。”
小椫颓然坐下,此地到京城路途遥遥,的确来不及。
小椫又急又气,端起地上一杯茶,喝了两口却又被呛到,忙咳个不停,最终放下茶杯,单手撑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这什么茶,真难喝!”
元牧笑道,“苔藓茶,入苦回甜,清火降热,倒挺适合你。”
小椫白他一眼,嘴里的确甜了几分,又叹,“五行师啊五行师,你消息灵通,救苦救难,怎么不救救兰屏啊!”
元牧皱眉,半响才道,“有墨嫣在京城,不会让兰屏出事的。”
小椫心头一喜,从地上翻起,扯着元牧袖子道,“快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妙计。”
元牧坦然道,“没有。”
小椫扯着元牧袖子晃了晃,又道,“那你快想想办法,墨嫣孤身一人,怎么应付得了!”
元牧叹了叹气,道,“五行师向来不得涉政。”
小椫道,“可你还是给我分析了京中局势。”
“那是因为无聊。”元牧补充道,“下棋的时候总得说些什么。”
“因为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借我之口劝贡王认清局势,早日起兵。”小椫幽幽道。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元牧冷冷望着小椫,良久又道,“我明日便带阿东回洛水。”
“哦。”小椫收回了手,回身坐好,半响,又问,“那你觉得,贡王会造反吗?”
元牧叹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如何得知。”
小椫嗯了一声,垂下眼帘,道,“兰屏和墨嫣都是我朋友,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元牧道,“我也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小椫抬眼看他,一瞬间思绪万千,既厌恶极了这俗世凡规,恨极了奸险无道之人,又怜惜那些受尽迫害的良人,同时也舍不得阿东元牧他们,想来想去,反而怨恨自己无能为力,想救的人救不到,想留的人留不得……
“啊~~~救命啊~~~~~~~~”
听到帐外小鬼的声音,小椫忙捂耳朵,几乎想拿胶布将他嘴皮子粘住,可见到小鬼冲进帐内,一副落汤鸡模样,慌不择路时,不由地捧腹大笑。
阿东镇定自若走到元牧身边,神情傲慢,不容侵犯。
小鬼哆嗦成一团,蹲在火堆前取暖。
小椫忍不住道,“你脑子进水竟敢惹她?”
阿东横她一眼,小椫又重新斟酌了用词,道,“这个妹妹不容欺负的。”
小鬼拧了拧湿哒哒的袖子上的水,满脸委屈道,“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见小椫不解,小鬼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和尚。”
小椫自然知道小鬼说的和尚是谁,时至今日,她已经不愿意回想这个人。
良久,小鬼又道,“阿姐,你一定要救二公子啊!”
见小椫不答,小鬼又念念叨叨道,“他真的是个好人,不仅救了我,还救了赵大娘,李寡妇,南阿爷,如果没有二公子,我们都活不下去的。”
小椫站起身,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吸了吸鼻涕,道,“云容,天上的云,容易的容。”
小椫点头,“云容,去换身衣裳,随我备马,我们现在就走。”
元牧站了起身,道,“你现在就走?不等贡王做决定?”
“等不及了。”小椫道,“我一坐下就想到兰簸箕、墨嫣他们,还有东方呆子,留小五让这小子来报信,说不定他也被关进了牢中,我不能不管他们的安危。”
元牧点点头,只道,“你万事小心。”
第18章 菜市口
经过整整五天雨雪交加的日夜兼程,小椫已经带着云容来到新阳城下。
城门前守卫人数比往日增加了数倍之多,除了官兵运输的粮车、兵车,其余都不让放行。
小椫和云容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决定先回到云容所住的避难所,入夜后再择机进城。
避难所在城外一座矮山脚下,难民住着多住着简陋的茅草棚,饮山泉水,种些野草,吃些野果,靠着兰屏当初留下来的粮食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日子,偶尔也入山砍柴拿到城内换粮食,如今城门封锁,加之寒冬已至,难民的日子越发难熬了。
云容打听了一番,这群难民因与京城内完全隔绝,竟对兰屏是否获斩之事一无所知。
云容又捡来一些木枝生火,煮了粥,两人分别喝了点粥,商量着入夜后怎么进城。
云容比划道,“我可以从排水沟爬进去,可是阿姐你怎么进去?”
小椫忍不住笑,不禁怀疑这小鬼已经把京城的洞和沟都钻了一遍。
“我自有办法。”小椫道,“我们进城后,可能会遇到巡逻校尉,到时候得机敏点,千万不能被逮住。”
“留校尉也不行吗?”云容道。
“不行。”小椫坚决道,“进城以后,你得跟紧我,没我的命令,什么都不能做。”
云容点点头,熄了火,做好准备。
入夜,小椫与云容来到护城河边,只见云容二话不说,脱了衣服便跳进那河里,往那城墙边游去,一会儿便没见了影。
小椫不禁哆嗦,想拦住也来不及,这么冷的天,水都快结成了冰。她拿起云容的衣服,心生一计,独自往不远处桥边走去。
苍茫夜色里,一介深色身影独自出现在城门下,衣袂飘飘,步履从容,手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孩。夜间巡逻的一个守卫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立马搭起箭,拉开弓,犹疑片刻,终于放箭出弦,刺向黑夜中城墙下那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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