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人从背后拍了她的肩膀,小椫回头,一张年轻的心形脸出现在面前,白色的衣袍沾满了鲜血,人却毫发无伤,小椫顿时松了口气,拽住兰屏的胳膊,叹息道,“兰簸箕,你居然还活着……”
兰屏拍了拍小椫肩膀,淡淡道,“我可是见过比这更残酷的战场的人,怎么可能死?”
小椫眼眶发热,瞪着他道,“嫣儿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我们的劝说根本没有用?”
兰屏冷静异常,望着小椫,低声道,“回去吧,你也累了。”
小椫不累,或者说根本没有察觉到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令她应接不暇,但墨嫣必须得救,如果必须执行燔刑,她可以闯入水牢,将墨嫣偷偷救出来。
她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尽管初次见到墨嫣时,小椫心里对她充满嫌恶,认为墨嫣就是那种一点都不懂事且心气极高的女子,爱吵闹,爱惹是生非,可这段日子下来,小椫开始打从心底地喜欢上这个女子,喜欢她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勇敢,心疼她明明吃苦受罪却始终不愿意让他人担心的性格,明明惹人怜爱却生生装出一副讨厌的模样……
燔刑之后,那样可爱的女子最终剩下什么?小椫不敢去想。
“两位……”一个柔弱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小椫和兰屏缓缓回过头。
一名白袍五行师恭敬地朝他们一礼,白净素雅的脸庞露出浅浅的微笑,她身材修长,漂亮的脸蛋上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质,只听她温婉笑道,“使徒海珀,水尹安排我来送二位回去。”
小椫皱眉,元牧究竟何时安排了这种事?此时他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救救墨嫣……
只听兰屏点头道,“那就有劳海珀姑娘了。”
海珀颔首,随即将小椫、兰屏引至五行殿正门,中途小椫问及水刑之事,海珀却只是沉默不语,或故意转移话题,她跟守门的仆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仓促与二人分别,回到了五行殿。
朝阳冉冉升起,金黄的光束照在结霜的地面,晶莹剔透,刺得小椫不由地闭上了眼。黑暗能使她清醒冷静下来,但此时此刻,尽管她闭上眼,看到的仍是烈火焚烧的夜晚,血与杀戮如同心头一块厚重的痂癞,沉重到令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第27章 风风火火林芝遥
谪仙居,巨大的牌匾上印着三个巨大的字,字体歪歪扭扭,想让人忘记这家客栈的名字都难。
小椫见过各种与兰屏来往的朋友:世家公子、达官贵人、五行师、小摊小贩、流民等等,但从没见过谪仙居老板这样奇特的人。
他长得出奇的胖,腰板估摸着有兰屏的三个大,寒冬腊月,身上穿的极为单薄,脸上却出着热汗,脖子上挂着擦汗的毛巾,头发和胡须修剪的十分整洁,薄薄的一层发须几乎布满了整个人的脸庞。
他见到兰屏、小椫二人,二话不说,便将兰屏抱在怀里,拍了拍兰屏后背,用娇嫩的声音宽慰道,“墨姑娘的事,老三我都知道了,别难过。”
兰屏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任由他抱着,然后松开,那大胖子转过脸打量着小椫,脸上挂着藏着不住矜持的微笑,他笑吟吟道,“姑娘好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兰二爷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小椫笑笑,不知该如何称呼,只道,“在下聂小椫,幸会。”
老板肥硕的脸庞开始变得通红,他拿起一个酒杯子,给小椫倒了杯黄橙橙的酒,豪爽地饮了一口,道,“他们叫我仙老三,我在家排行老三,你也这样叫我就行!”
小椫接过酒喝了一口,勉强提起兴致,听仙老三絮絮叨叨谈了一通,随便敷衍了两句,便进了客房,往那棉席上躺去,一合眼便已没有知觉。
片刻后,仙老三又遣人送来早饭,小椫开了门,令侍者随意摆在一旁,便又接着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来敲门,小椫勉强挣开双眼,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瞧着来客有些眼熟,便又揉了揉眼,仔细将来人辨认清楚。
来客正是昨夜在狼星宫将小椫护在一旁的红袍五行师,那名最先冲在沙墙外面的火系使徒,她摸着后脑勺,爽朗地笑道,“哎,怎么是你呀,一定是我找错房间了。”
小椫不明就里,看着对方离开,又回到床上躺下,听着走廊外头的脚步声咚咚作响,从这间房门窜到那间房门。片刻后,小椫房门再次被敲响,她心中不由地恼火,连马靴都没有穿上,穿着袜子便晃荡到门口,打开门瞪着那名火系五行师,五行师也噘着嘴看着小椫许久,才道,“错不了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小椫在一张竹榻上垂足坐下,背靠着墙,看着火系五行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捡起小椫穿过的水系五行师衣裳,又看了看小椫挂在一旁的日常衣裳,噘嘴道,“你不是五行师,你昨晚骗了我!”
小椫将两只手放在脑后撑着后脑勺,淡然道,“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就骗了你?”
那红袍女子愤愤不平道,“你扮作五行师,混在我们之中,欺负我脸盲,记不清长相,就是骗人!”
小椫揉了揉额头,经过昨夜一战,她身疲力竭,心情更是奇差,于是没好气地对来客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吗?”
“当然不是!”红袍女子挨着小椫坐下,两人身体贴的极近,五行师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她伸出一只手,指尖在小椫鼻子上点了点,亲昵道,“聂小椫,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椫不明就里,咽了咽口水,讷讷道,“你谁呀?”
红袍女子脸色一黑,恼羞成怒,“连我都不认识,你不是墨丫头的朋友吗?墨丫头难道没跟你介绍过她师姐吗!”
小椫冷静道,“嫣儿的师姐叫沈荔,我认识的。”
那女子几乎咆哮,“沈丫头算老几啊,我!”她敲敲自己胸口,大声道,“我!大师姐,林芝遥!”
小椫偏着头端详着林芝遥,忍不住想笑。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竟然是炎卿的大弟子,怎么看都觉得她缺根筋,长相也颇有些男子气概,褐色的头发竟像从没梳理过一般,毛毛糙糙,小麦色的皮肤衬着栗色的眼眸,虽让人觉得莫名地亲切,但依旧难以让人将她与炎卿大弟子联想在一起。
林芝遥摇头道,“墨丫头说了,你被堕气所伤,让师傅给你看看。”
小椫垂下眼眸,沉默不语,嫣儿那丫头净操些没用的心,她自己刑罚在即,竟还顾及这件事情。
林芝遥见小椫神色伤感,不免劝慰道,“这可是墨丫头最后的心愿了!”
听到“最后的心愿”几字,小椫靠着墙边的半个身子不免一滑,歪倒在榻上,忍不住怀疑林芝遥究竟是要宽慰她还是要故意打击她!
林芝遥见小椫整个人瘫倒,以为她惊吓过度,伸手要去拍她的肩膀,不想小椫反应极快,不由分说便朝林芝遥手背劈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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