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德宇帝乃先楚皇宠妃穆贵妃前夫所出,与大楚皇室并无血脉关系,一直以来却以楚皇自居,对于质疑其合法性的将军臣子格杀勿论,其手段残暴至极,使得东楚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而乐贤帝则是先楚皇旁系所出,与皇室血脉姑且有一丝一缕联系,但其为人软弱,素喜观鱼逗鸟,任由权臣把控朝政,两国常年交战,国力每况日下,生灵凋敝,亦是不得人心。
倘若失烟霞真是先楚皇所出的静萱公主,那么,天下间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令人信服的皇族,其身份昭告天下之后必然会引起二楚更激烈的纠纷,而失烟霞那等幼稚纯良之人,被当做政治筹码为两国争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由当日在狼星宫的情形可知,傅三姝不仅掌握了沈棠华投靠谬帝的证据,而且对失烟霞的身世也了如指掌。为了不暴露失烟霞的身世,沈棠华当场认罪,提前结束了审判。
见炎卿并不辩驳,小椫乃道,“此乃我猜想所得,并无确凿证据,也从未告诉过其他人。”
炎卿惊了惊,道,“当真?”
小椫道,“千真万确。”
炎卿咽了咽口水,瘦长的脖子随之而动,她眼中泪光闪烁,叹道,“那孩子,真叫人操心,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杀死黑蛟,真是服了她了!”
小椫叹道,“你收失烟霞为徒,顶多落下一个涉政的把柄,比起背弃五行殿、投靠谬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苦扛下这么多罪名,实在……实在太不像话了!”
炎卿淡然一笑,昂首道,“这么说来,聂姑娘,你信我了?”
两人对视,小椫不知如何作答,一开始在狼星宫,她的确有几分相信傅三姝摆出来的证据,如今得知其认罪的缘由之后,她反而相信这是一场蓄意陷害了!
但即便如此,说出“我信你”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仍有些难度,突然间,她意识到元牧那句“我信”的珍贵了,乃笑道,“我所知不多,但可以确认,你的确是个好师傅。”
炎卿脸上并无表情,下一瞬,小椫便看不到炎卿,也无法听到她的回答了,此时水牢阵法启动,光影变幻,眼前一片模糊,小椫脚下一崴,便换到另一间牢房中了。
元牧扶住她,言简意赅道,“你随我离开此地吧。”
小椫欣喜若狂,道,“好。”
她没有问元牧如何解这水牢中阵法,也没问土役怎肯放人,心中只顾着高兴,时不时抬首望着元牧冷如冰霜的脸庞,一时间心旷神怡,笑意已在不觉间浮上她两侧脸颊。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水牢,这一次,元牧牵出两匹马,带小椫从正门而出,守门人见到小椫虽十分惊诧,但念在水尹在其身侧,二话不说便开门放行。
甫一上马,小椫便觉两腿发软,头晕目眩,这才想起她已许久未曾进食,前几日在水牢中每日都有人送顿饭来,管饿不死,可今日前来送饭的是土役本尊,小椫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餐中何物,便被土役一阵折腾,到这个时辰,确实该饿了。
元牧看她一眼,道,“是不是饿了?”
小椫点点头,颇有些难为情道,“我去买几个馒头,路上边吃边走,不耽误行程的。”
元牧道,“说来我也饿了,不如先坐下吃一顿,吃饱了再上路。”
于是两人下马,进了一饭馆,寻了一偏座,要了几盘子菜,两碗汤,小椫一阵狂吃,见元牧仍慢条斯理地,乃道,“元公子,你刚才不是说饿了么,怎么不多吃点?”说着忙给元牧夹菜。
元牧笑笑,吃了一些,小椫惦念起一事,抬头看了看元牧,犹疑半响,不知当讲不当讲,便又将头低了下去,继续吃菜。
元牧道,“有话不妨直说。”
小椫道,“我刚才想起一件事情,恐怕要劳烦元公子了。”
元牧抬头注视着她,“嗯?”
小椫停下筷子,皱眉道,“我原来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那日在天合坛被你五行殿的人打昏之后,便找不到那把匕首了,不知哪位使徒拿走了我的东西,元公子方便的话,可否帮我找找,毕竟你是水尹大人,大家都愿意给你这个面子……不是说当下啦,等我们从皇都回来以后。”
元牧道,“好说,他日找到那把匕首,必当归还与你。”
小椫笑道,“那便有劳你了,如果只是一把普通匕首的话,丢了就丢了,但那把匕首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不得不劳烦你了。”
元牧莞尔,道,“小事一桩,无妨。”
小椫欣然为元牧斟酒,两人吃饱喝足,这才重新上路,出了城,两人来到洛水河边。
暮色正浓,野旷天低,圆月高悬,凉风阵阵,推波助澜,小椫忽觉两颊湿凉,定睛一看,竟是雪花飞舞,鹅毛大的雪朵落在眼前,如漫天繁花在暗影中悄然绽放,再抬头,见落英从天而降,纷至沓来,袅袅不绝,心中不由地为此番造化惊叹,侧首望向元牧时,正在兴致当头,面目含喜,剪水双眸闪闪发亮,笑道,“下雪了……”
元牧亦微微一笑,道,“可踏雪而行。”
闻言,小椫更觉得心驰神往了,两人骑马从月色中踏雪而过,似乎是天下奇景,美到极致了。
元牧下了马,于河边施法,眼前泛着月光的水面忽然凝住,冰霜一片接着一片,很快,宽阔的水面竟完全被冻住,元牧牵马下行,一人拉着一马,走到了水中央,这才转身朝小椫示意,小椫也下了马,两人牵马缓行,渡过洛水,来到对岸。
元牧道,“如此一来,刚才因吃饭而耽误的时间便赚回来了。”
若不用此法,两人须得从芦荻码头乘船过河,不仅要绕不少弯路,到了码头还得经另一番折腾,毕竟现在这个时辰,码头应是空空荡荡了。
小椫笑道,“原来如此。”
至此,小椫不禁怀疑,刚才元牧说他也饿了,兴许只是托词,只为了让她安心吃顿饱饭,而眼下施法冻河,便是为了让她不要为吃饭而浪费的时间而惋惜,念及此,小椫不禁暗叹,眼前这位水尹大人,可真是温柔细腻到极致了。
不及多想,两人骑马穿过一片平原,寒风肃杀,雪泷衣袍,但此时小椫只觉热血沸腾,灵力四溢,离开家至今,她曾无数次想象自己诛杀奸邪,所向披靡,真正要将其付诸实践,她心里觉得,这将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第42章 踏雪行路
夜间露宿在空旷的田野,元牧削了树干搭成低矮的棚子,覆上枯枝残叶,可遮风挡雪。
小椫捡了些柴枝枯叶,挥手劈下一道雷,木枝上便生出了火,两人背靠木棚,面朝柴火,裹在宽大的袍子里,稍作休息。
雪越下越大,小椫使劲添柴,却仍是抵不住厚重的雪,眼看火焰要被扑灭了,小椫站起身,郁闷道,“完了,看来这雪要下个不停了。”
元牧搅了搅火堆,道,“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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