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春莫遣退了那俩下人,一手揽住她,一手握住她的手,转身往正院走去。
“你别急,我慢慢告诉你,莫雨和孩子都没事,现在安顿在将军府,没有受到牵连,风北墨现在关押在牢里,一时半会没有性命之忧。宫相和夫人一切安好,没有任何不妥。”
两人并着肩坐下,外面的风若有若无的吹进来,碎了的花香着急的钻到鼻孔里,惹的人心痒难耐。
“倒是我,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来,香一个!”说着,风春莫便凑上嘴巴,巴巴的看着宫南枝,一脸无辜。
“去去去,没个正形。”冒青的胡须扎了宫南枝一下,让她忍不住一激灵。
风春莫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手撑在身侧,嘴角含着笑意,垂下的发丝一荡一荡骚扰着宫南枝的鼻子和嘴巴,两人在没说话,只单单看着对方,许久,宫南枝觉出不妥,刚要说话,门外突然奔进一个人来。
“小的,小......”撞见这等秘事,饶是再淡定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咬了舌头。
“你先起开,压死我了。”宫南枝上去便又是一脚飞踢,疼的风春莫脸都变了形。
“娘子,你可真是心狠,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那。”
宫南枝心想,说什么瞎话,肚子里就有你传家宝。
“捋直了舌头,好好说话!”风春莫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那来人厉声道。
“是,小的回禀殿下,门外,檀,檀香来了。”曾经的梨花苑主如今已然被封为郡主,区区一个下人却要称她名讳,当真有点作死的感觉,可是如果直接称呼檀香郡主,恐怕自己立马就要命丧黄泉了。
风春莫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宫南枝,那人却笑道,“快去吧,我还没那么小心眼,我相信你,她现在过来,肯定有不得了的大事,只一条,回来的时候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我可不喜欢你沾染别人的香气。”
“还说自己不小心眼,简直就是个醋坛子。”风春莫刮刮她的鼻间,起身朝屋外走去。
脸刚背过她,神色却已经大变,恼火愤怒,克制的压抑,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宣示主权,还是想来弄一番风雨,看个热闹。
从她身边疾步而过,风春莫没给好脸子,直直坐到主位,“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耐住性子,风春莫不想做的太过,也不想弄得太僵。
檀香穿了一身碧色衣裳,外面罩着一件银白色披风,这大热的天,出门还带着一件披风,当真只爱风月,无关舒适。
饶是这样,她的身子看上去还是羸弱了些,更像春风里的一片叶子,摇摇晃晃,随时都能被突如其来的风吹走一般。
“公子,檀香只是忧思过度,想来看看公子罢了,不成想公子如此不待见,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徒伤人心。”
她说话轻飘飘的,犹如她这个人。
☆、颜面尽失
“檀香我早就说过, 从你做出那件事情为止, 你我之间便不再是主仆关系,巧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是莫将军的女儿,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想到风北城,内疚之情让他压下对檀香的指责, 竟有些好言安慰之意。
“只是, 我向来不喜别人戏弄于我,更别提自作聪明的将我陷于不忠不义之境地,我不知道你之前跟风阳约定了什么, 这一场赐婚, 你还是自行去回绝了好, 省的到时候失了颜面。”
好言之后便是直来直往,风春莫一手扣在桌案上,五指分明, 麦色的皮肤刚劲有力,一手把玩着那盏新进贡的琉璃盏, 百转千回间凛冽的眼神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清冷哑然, 盏中的茶水已凉, 隐隐映着嫩绿的芽尖。
“公子,从你将我赶出梨花苑的那一刻起,我还有什么颜面。”檀香面色平静, 因为瘦弱更显得那双眼睛大而让人怜惜,若有若无的水珠在里面欲诉欲泣,浑然天成的娇弱。
“不,也许更早,从我不知天高地厚喜欢上你,而你,却一眼也不肯分给我,公子,我在你心中,哪里还有的什么颜面,从前我总以为自己多付出一些,日子久了,你便会感觉到我的真心,原是我傻,你的那颗心,全然给了她,公子,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不能让你做傻事,一个帝王,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牵着走。我跟风皇没有任何交易,我只是跟他表明了对你的真心,如此而已。”
恰到好处的出现,每一步都计划得如此精妙,哪些人该冲在前面,哪些人负责殿后,哪些人陪伴左右,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愤怒此时像千百只蛊虫,噬心咬肺,风春莫眼皮低垂,“你在梨花苑十几载,知道我这个人,虽然面善,却也不是什么善茬,檀香,原本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非要走到这一步,翻脸不认人也不是我做不出来的,你好自为之。”
风春莫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能旁若无人的继续嬉闹于学堂,瞒天过海而不让众人知晓,除了一颗淡泊名利的心,更多的是他精明睿智的思考,聪慧是他的天分,可惜,命运却不让他继续平庸下去。
“公子喝茶。”檀香从他手中拿过琉璃盏,倒掉里面余下的茶水,又用新茶冲洗一番,最后过入冲泡正好的茶水,莹莹玉手捧与面前,宛然笑道,“公子好久没有喝过檀香泡的茶了,从前你可是最喜欢去梨花苑取新茶的,这茶里面有枸杞,红枣,冰糖,人参,贡菊等,全是降火补气血的良品,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说到这里,檀香停下声来,满目深情的看着风春莫,“暗香盈袖。”
那茶水清透明黄,自有一番味道,只是这个名字,却让风春莫眉头紧皱,有些人,简单的道理他永远不会听,就像碰了南墙也不回头那种人一样,非要来个鲜血淋漓方肯罢休。
可如今这檀香,倒比那些人更为可恶,巴巴的黏上你,甩都甩不掉。
风春莫耐着性子品了口茶,“名字虽为风雅,却不副实,暗香盈袖,藏纳的香,如何登得上大雅之堂,颇有小家碧玉之气。”
“公子,檀香命不好,自小生活的清苦,有幸被公子救下,从未想过登上大雅之堂,公子真是说笑了。”檀香居然挤出一丝微笑,以往这个时候,她该是冷着一张脸,脉脉不得语的,如今能够忍辱沉默,真的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那就没什么可以谈下去的了,你回去吧。”风春莫搁了杯子,嗖的起身,下摆的袍子拂动开的正好的小花,打落芬芳。
檀香起身挡在面前,头一次直直注视着他,“公子,你无话可说,我倒是心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那便不要再说!”风春莫只觉得心中烦躁无比,更是懊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檀香,让他好生难办,如果风北城临终前没有托付他这事,他大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终究还是亏欠了莫家。
“我要说!”檀香言语间竟带着一丝哭腔,双唇委屈的颤颤发抖,“为什么,如果我没有被抱走,我们本可以生活的更加亲密,没有地位的不般配,我也不会这样畏首畏尾,也许,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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