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幅神态,风春莫略有些动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拥她入怀,不料那只鸟突然尖叫,“坏蛋,坏蛋。”
风春莫如梦惊醒,冷不丁一身是汗,他愤愤盯着肉肉,轻声问道,“我是坏蛋,那谁是好人。”
“白峥,白峥,白峥。”一连三遍喊着那个名字,这声音如紧箍咒一般罩在风春莫的头顶,难受的昏天黑地,一声怒吼,桌子碎了一地,连同那只笼子一起,宫南枝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那只瞬间不动的肉肉,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桌子,渐渐地有些血迹流了下来,她捂住嘴,想叫却发现根本法不出声音,骤然间胸口像裂了一道缝,刹那间大量的烟雾袭了进来,呛得嗓子干疼。
风春莫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那只死去的肉肉,却始终不敢抬眼看向宫南枝,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突然就能搞的面目可憎,原本亲密无间,两小无猜,恨不得用甜言蜜语温情蜜意包裹起来的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又像从未有过的海角天涯。
宫南枝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不是梦,这不是梦,太清晰了,肉肉的毛还那般鲜活,它认识白峥,也就是说,这只鸟,很有可能祖籍是南国,南国的宗左派。
那么小的时候便被放到宫相府中,天赋极高,想必它的母亲也是如此,这种鸟灵性代代相传,可是,它能准确叫出白峥的名字,那么,以往十几年的生活,难道白峥都曾出现过?
回想起梅岭坡初来葵水那一夜,总觉得有个人在自己迷蒙间坐在床前,不是莫三的气息,如今想想,大约就是他了吧,还有偶尔夜晚睡不着的时候,自己的别院外面总会应景的传来几声箫声,袅袅若仙,飘忽不定,以前总觉得是自己睡迷糊了,出现幻觉,现在想想,白峥到底为什么?
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跟白峥清白并无关系,可是,对于风春莫来说,一只自己养到大的鸟竟然如此信任白峥,要不是宫南枝整日里念道,便是白峥时时来私下约会,这两种可能,哪一种都说不过去,难怪他会生气。
“现在满意了?我跟白峥并无关系,风春莫,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宫南枝压制住心里的苦闷,抬眼间故作风平浪静,说完这话,竟还妩媚的笑笑。
风春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听她如此疏离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就像无数各不相干的人一样,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竟又说出一句浑话。
“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这都说了什么,看着她冷到极致的眼睛,风春莫如坠冰窖,从小到大,哪一次她不是娇嗔假怒,何曾真的跟自己置过气,每每哄上一哄,便复又喜笑颜开,不追过往了。
这一次,恐怕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都好,一切都好,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这样便好,恨就恨吧,哪怕恨着呢,也让他觉得自己被爱着,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一个,若是哪一天连恨都没有了,他该拿什么来囚禁她,拿什么来困住她。
“我恨你!”
宫南枝一手抚在肚子上,一手指着地上的肉肉,心里难受的宛若搅了一趟浑水,小莫三带来的惊喜冲刷的干干净净,她没跟他提过小莫三,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现下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那便恨着吧,南枝,恨着看我娶到别的女子,恨着看我如何宠幸与她,恨着在这里,陪我一起坠入地狱吧。”
风春莫离开的时候,吩咐人锁了她的院子,里里外外加派了人手,轮流看护,他是下了决心的,要生要死,一起扛着吧。
不多会有下人来收拾走了肉肉,又清理了地面,最后换了新的烛火,熏了熏屋内的异味,待到一切恢复平静,宫南枝无力地塌在床上,这天气,明明热得很,却又冷的伤。
一切都不会一样了,他们再也不会像从前一般简单快乐,明媚无伤了,原来爱恨真的只在一瞬之间,可以从亲密无间换做永不相见,太快了,毫无征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能想到事情会按照它意想不到的方向,错误的一错到底。
☆、他乡遇故知
君庭府的下人们做事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 后来才发现根本是多想了,风春莫自从那一晚过后,便再也没回过君庭府,日日住在太子府里, 忙于政事,忙着婚事。
婚礼如期而至,许是北朝太久没有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了, 这次太子成婚, 可谓全城出动,万人空巷。
众人皆想看一下未来新君长相如何,也想看看莫将军失而复得的爱女是何等光彩照人, 更想看看北朝最为恢宏壮大的婚礼, 究竟是怎样的奢华大气。
南城最为繁华的长街站满了人, 十里南华街,红布铺地,彩绸缤纷, 守城的护卫也增添了不少,以此维护秩序, 这日里的天气也是极好的, 初升的红日暖洋洋碎了一地的金黄, 柳条随风轻轻飘荡,浅绿色的叶子处处张扬今日的不同寻常。
“今日务必守卫好君庭府,不要让她知道消息, 更别让她......”说到后面,风春莫心内一口闷气,压在胸口吐不出来,今日的情势,当初又有谁能料想的到。
从学堂开始,一直盼望着有一天将她迎娶回府,风风光光,唯恐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宫南枝,是他风春莫的妻子,那种雀跃的心情,却是不能体会了。
“殿下放心,方叔他们都在君庭府四周围着,不会有什么差池,宫姑娘应该不会知道今日的事情,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打点好了,嘴很严,不会有人透露风声的,只是,婚礼过后,殿下,你怎么和姑娘解释。”
屈然也是自小跟着风春莫的,自然知道他心里最放不下什么,可是莫将军是他的养父,莫将军的亲生儿子战死沙场,他的女儿流落民间,吃尽苦头,莫家为了皇家,可谓牺牲太多,还有什么比至高无上的地位更加能够补偿莫家呢,这种事情,怎么让风春莫开得了口。
“走一步看一步,屈然,我总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能够给她想要的生活,能够任性妄为,可是,现在却像是被困在了这里,困在了风阳给我一手安排的皇位之前,半点都挪动不了,莫家的恩宠,我会履行,除此之外,我便什么也不能给与他们了,南枝那边,你再吩咐一下,把太子府三分之一的兵力移过去,不知为何,我的心,今天总是十分不安。”
风春莫临出门,还是再三嘱咐了屈然,刚打开书房的门,还未走到正院,外面的锣鼓喧天便传到耳侧,异常的热闹刺耳,他皱皱眉头,一旁的屈然忙跟上。
“殿下,该去换衣服了,您对宫姑娘,普天之下我再没见过哪个男子能如你这一般了,她必然会理解你的苦心,只是,现在时辰到了,礼部呈来的时辰,约摸着一会就该上马了。”
大红的喜服,上面绣了几朵合欢花的图样,艳丽之中倒有些雅致脱俗之感,合欢花,相传是娥皇,女英遍寻湘江而未得虞舜,于是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枯而亡,继而成神,后来人们发现他们二人的魂魄与那虞舜合二为一,从此时间便有了合欢树,昼开夜合,相亲相爱,这意味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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