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
温羡仙看着他, 眼睛一点点红了起来。
她紧紧攒着他的袖子, 有些失魂落魄,可她大口呼吸几次, 憋住了眼泪。
他心里微涩。
她委屈了,可他不能继续不说话。
风咏絮转过头,看不出心情的看着温将军,有些冷气压, 声音很低沉:“将军就算要打人, 也不该在我府里打我的人。”
温将军虚弱的咳嗽了数声。
他沧桑英俊的眉眼有些疲惫, 喘着气和风咏絮解释说:“王爷是误会了……咳咳,只是我这孽女实在是太给温家蒙羞,她不该在这里碍王爷眼,给温家蒙羞,王爷不如把她给我,我带回家严加管教。”
风咏絮微皱眉:“将军是要如何管教?”
他把她挡在身后,让她不用直接看着温将军。
温将军闭上眼睛,眼睫微颤,又咳嗽了数声后,他虚弱的说:“按照我温家的家规,应该让她在温家的黑屋子里罚住上一年,日日做温家下人做的活计,浣衣,做菜,淘米,扫地,磕头下跪……便也就是了。”
风咏絮心里一震。
与此同时,他的袖子被她无声的用力抓住。
他知道她的不安。
她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掌心,他冰凉的手轻轻握了她一下,发现她的手已经微湿了,发抖的很厉害。
风咏絮一想起温将军说的画面,那些家规,仙儿日日大着肚子,伤情落寞的被关到一个漆黑的屋子里,日日吃不饱,穿不暖,洗衣服,做菜,淘米,虚弱的扫地,面容憔悴的给温红妆等人磕头下跪,夜里委屈小声哭的样子……他就会很难受。
难受。
难受到快想把她抱在怀里了。
思衬片刻,风咏絮看着温将军道:“将军今天来就是为了带走仙儿吗?”
温将军有些诧异:“仙儿?”
风咏絮道:“仙儿如今已经是九王府的人,她也怀了我的长子。”
温将军睁大双眼,哑然的深吸一口气:“王爷是要娶了我这不争气的孽女?”
风咏絮顿了顿,淡淡道:“待仙儿生下孩子,我想娶她为妻。”
温将军瞠目结舌:“王爷,您是在说笑吗?我这孽女在京城里声名狼藉,不如她姐姐千百倍,做您的侧妃服侍您都高攀……娶她为妻?您说的是正妻?”
温将军的话清楚的飘进了温羡仙的耳朵里。
她本麻木茫然,害怕不安的心,如同在冷风中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清清白白的听见她向往的爹,说她:不如她姐姐千百倍,做侧妃都高攀,孽女,不争气,声名狼藉。
她这才知道,什么叫穿越过来就是一手烂牌。
她有些神思恍惚,又一次开始明白,他和她之间地位的差距。
可她最难以置信的,是他在此刻,微微握住她冰凉的手。
那么的坚定又温柔。
风咏絮道:“嗯,正妻。待她生下嫡子,我会和皇上说,然后与她成亲,重金礼聘她做我的妻子。”
温将军一时无言以对。
温将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犹豫的说:“王爷,您不知道……我这女儿不似她的大姐,她从小便心计颇深。”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更茫然了。
风咏絮看她一眼,敛了眉目,和温将军轻声说:“这些,将军就不用管了。”
一刻钟后,温将军神色复杂的走了。
风咏絮和温羡仙无言的并肩走回厢房,沉默许久后,温羡仙抬起眉眼,眼睛水亮亮的,散发着微弱却很温柔动人的光芒。
他想喊仙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他许久后,声音含糊的小声说,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风咏絮心中微震。
他真的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怀着孕的她沉默的轻轻揽在怀里,让她的脸贴着他清爽的衣襟,轻轻抽气。
忍了许久后,他的手抚上她的长发,认真诚挚的说:“仙儿,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家。”
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
彩虹总在风雨后,拥抱着的他们身边,路边幸运的四叶草,温柔含羞的绽开了,碧绿的四叶草儿在风中轻轻的摇曳着,像一首少年郎清灵微笑的清歌,悠悠扬扬,情根早种,满眼桃花。
……
……
今天晚上皇宫有家宴。
所有的王爷皇子都要去,风咏絮当然也要去。
巨大的铜镜前,他面无表情的坐着,长发如潭散开,眉目如画,下颚微尖。
一双漂亮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头发,在他的背后,温柔的轻贴上,她低头脸红,好不容易才帮他梳好了头发。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看见他笑,傻了,小声说:“是我给你梳的头发太难看吗?咳咳,其实你也可以自己来的。我手笨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站起身,摇头:“仙儿梳的很好看。”
她脸红扑扑的,很开心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他清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脸,可她抬起头时,他又习惯的把目光闷闷的移开了。
温羡仙笑着喃喃:“你这样真的很好看,要是在我们那儿,一定是个单眼皮的古风禁欲男神了,你的泪痣很迷人,皮肤也很好……”
他有些脸红,掩饰的干咳了几声。
温羡仙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轻声说:“你要早点回来啊。”
风咏絮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他低声说:“为什么?”
温羡仙垂下眼睫,尽力温柔的笑了:“没什么,只是习惯了和你早睡,现在你半天不回来,我都睡不着了。”
他没有说话。
她把头低的更低,其实她憋在心里没有说的话是……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会改变人的生活。她习惯了和他两个人一起睡,如今他如果半天不回来,她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大榻上,心莫名就会酸涩起来,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在黑暗里呆呆的摸着冰凉的枕头出神。
温羡仙在出神,秀气的眼睛微虚。
风咏絮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额头一会儿后,他哑声说:“仙儿,你好好吃晚膳,我会早点回来。”
“嗯!”
温羡仙看着他,很认真的点头。
一个时辰后。
他真的很早回来了。
只是她还是睡着了。
风咏絮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一回府,推开厢房门,就看见她躺在榻上,衣裳也没有脱,就抱着膝盖迷糊的睡着了。
她是个小孕妇,经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厢房里烛光微微晃动,摇曳生姿。
风咏絮憋住心酸,他轻轻喊她的名字:“仙儿,醒来了。不脱衣服你会风寒的。”
她没有反应,睡得很安静迷糊,像一只怀着孕终日昏昏沉沉,毫无防备的小母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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