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郭络罗氏体弱多病,胎气虚弱, 未曾保住。”
康熙沉吟片刻, 一字一顿的说道。
说着看向一边的挽秋,她的处置就有些不大好办,她真实的身份是没有办法还原的。
“至于挽秋……”
康熙垂眸, 看向手中的折子, 湖北巡抚年遐龄恭请圣安。
就他了, 将挽秋带离京城,不出现在众人跟前,也是极好的。
让人掺八福晋去良嫔宫中歇息,挽秋也令人带下去。
大殿中只剩下康熙和八阿哥,父子两人相顾无言。
八阿哥心中乱糟糟的,他将福晋捧在手心里疼,平日多有忍让。
福晋性子跋扈,一向爱管制他,一是因着确实喜爱她,一是因着她的身份。
他生母身份卑微,出自辛者库,他迫切的需要高贵的血统来跟自己融合。
可如今,福晋是包衣奶母之女,身份低到尘埃里去。
八阿哥心里苦涩,脸上温和的笑意再也挂不住,抬眸茫然的跟康熙对视。
八尺男儿委屈的眼中有水意,怔忡的跪在原地,开口呐呐:“皇阿玛……”
何尝不是有做戏的意思,八福晋这样的身份,不可以做他的福晋,他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的福晋。
他若是嫡子,福晋这样的身份无伤大雅,可他不是,福晋这样的身份,基本上断绝他上位的可能。
心中恨起老三来,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的事捅出来。
康熙淡淡的望着他,心中有一些失望,叹息一声回:“回去好生养着,生子的时候,一尸两命也是常有的,暴病而亡也是常有的,端看你如何选择。”
撂下手中的珠串,康熙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八阿哥惧妻人人皆知,平日里恩爱有加,遇上这样的事情,看他怎么选。
胤禩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今天的事情给他很大的冲击,他马上要迎来嫡子,该是万般喜悦的事情,可惜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在良嫔宫中,郭络罗氏躺在婆婆床上,头上溢出豆大的汗珠子,心中惶恐非常。
她是天选之子,不可能就这样倒下的,当初她十三岁,被坏人掳走,不慎掉下山崖,再一醒来,就回到三岁的时候。
家里的日子还不错,额娘还做着奶母,一切都还有机会。
后来小格格被接入安亲王府,身边的人全部都打发了,额娘因此失业,家里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
迫使她十三岁的娇龄,不得不扛着扁担卖东西。
刚醒来的时候,她很是懵了一段日子,当看到小格格金尊玉贵的生活,内心成长出来小小的、微弱的嫉妒火苗。
日日噬心,不由得在心中暗想,若是她……是小格格身份呢,也就不会挑担到大街上叫卖,被匪徒盯上,以后的人生也会截然不同。
她会穿着最华美的衣裳,吃着最精致的食物。
当心中起了念,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她日日在额娘跟前暗示,日日哭诉,磨得额娘也动了心,转瞬又用了同样的法子,去磨她的亲姐姐……很得福晋喜爱的大丫头,手中掌着不少权利,特别是在福晋日益病重的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踩在梦中,她过起梦寐以求的生活。
恍然间,她觉得,这一切理当是她的,小格格……才是窃居者。
直到今天事情败露,她内心涌起无限的恐慌,看到良嫔柔弱的身躯,略带担忧的神情,恶劣的话语脱口而出:“这么卑微的身份,为什么要活在世上连累别人?”
像是说良嫔,又像是说自己。
偏良嫔心中有这块心病,一听就存在心里,等胤禩过来的时候,强忍着说几句,赶紧就退开了。
胤禩这会儿心神恍惚,完全没有发现额娘的异样。
看着床榻上明艳的八福晋,猛然间有些陌生,明明就是最熟悉的人,这会子却蒙上一层雾,让他无力剥开。
“为什么?”胤禩抹了一把脸,冷声质问。
“我不知道,别问我。”八福晋摇摇头,捂着抽痛的肚子,哭泣道:“我那时候三岁,如何能得知这样的事情。”
说着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望着胤禩,哽咽不能语:“小格格不知道这事,我又何尝知道。”
胤禩伸出手,条件反射的像往常那样,替她把被子掖好,到底在半空中收回。
身份是一根刺,梗在心中,吐不得,咽不下。
转身匆匆留下让她好好休息的话,胤禩转身出了内室,他需要好好静静。
漫无目的的在御花园中徘徊,远远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挑的身段,白皙的肌肤,穿着半旧的夹袄,如同温婉仕女般,抬眸望着天空,一行清泪缓缓流下,可见伤心至极。
这本该是他身份高贵的妻,小人作祟下,变成这幅模样。
女子款款而行,跟着宫人越走越远。
他们这里的事,转瞬卫有期就知道了,为八福晋的神操作所叹服。
偷龙转凤之事,大逆不道,竟也能瞒这么久。
晚间胤禛回来,说起这个事,也是惊叹连连,故作怀疑的看向卫有期:“别……你也是假的吧。”
卫有期笑吟吟的望着他,还真猜对了,点点头:“对。”
室内的屏风换成玻璃的,上面搭了帘子,需要就放下来,不需要就放下去,非常方便。
烛火映照在上面,漂亮极了。
胤禛自己绷不住笑了,在心中暗叹,若福晋是假的,怕他还是舍不得。
她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无关身份,无关血统。
更是会替她掩饰,解决这样的事情。
卫有期漫步上前,点了点胤禛高挺的鼻子,认真说道:“我真是假的。”
面前的女子,温软婉约,娉婷轻语笑,双眸脉脉含情,胤禛咽了咽口水,敷衍的嗯了一声。
这些日子人情来往比较忙,很是素了一段时日,这会子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顿时意乱情迷。
老祖:……
唯一知道真相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放弃了。
身边靠过来一个火热的躯体,胤禛用他那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管他真还是假……那不重要。”
卫有期用细白的葱指,挑起胤禛秀致的下颌骨,轻轻的吸吮,留下一朵不甚清晰的红梅。
气氛打的火热,胤禛再也耐不住,翻身将做怪的娇软躯体压在身下,轻怜密爱。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第二日一大早,八阿哥府就传出消息,八福晋病重,太医来来回回的走动,皆摇头轻叹,毫无法子。
病是假的,自然无药可医。
另一个就是,侧福晋有喜五个月,坐稳胎才放出风声来。
卫有期摩挲着手中的小札,经此一事,人性剖白令人触目惊心。
八福晋家人为了荣华富贵,戕害幼主,鸠占鹊巢。
自然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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