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溪的脸变了好几个色,眼神中惊讶、腆然、愤慨的情绪一一闪过,最后,她才一脸无法描述地张口说:“你这什么怪癖……”
“你不会是把我想成变态了吧?”任泽又好气又好笑,“你忘了上次咱俩在我房间里面亲热的时候就穿的那一套吗?”
尤溪盯着天花板想了好一会儿,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
“哦…”
“啧,那天你出了很多汗,我就帮你洗了,结果我们就出去工作了,还挂着没收呢。”任泽收了手机,走到她身边,大手一伸,把她的头发揉得稀乱,“你浴室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眼见任泽给了自己转移这个话题的机会,尤溪立马抓住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跟着他走到客厅:“这么说,也没有丢任何东西,也没发现安过什么?”
“是的。”任泽坐到沙发上之前,又把沙发垫一个一个抬起来检查,手伸进缝隙里探了又探,确定没有东西之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头仰着靠在靠垫上,闭着眼睛。
尤溪也跟着坐下,声音闷闷的,有些失落:“怎么会这样呢?”
“要么就是你的直觉出了错,要么就是我们还没有找出来。”任泽自然地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双手捧着她。
“可是你之前问我的那些,”尤溪瘪着嘴,看起来都快要哭了,“我一个都想不出来啊,什么私生饭什么情爱纠葛……”
“好了,别想了。”任泽心疼地搂住她,“别逼你自己,也没有你的错,没有任何人会怪你。”
尤溪却一直摇头:“但是是我不同意你把包子送过去托管的。怎么能不怪我呢,不是我的话,它现在一定活蹦乱跳的。”
她的情绪又开始有一点崩溃了,缩在任泽的怀里,却谁都不看,一直死死地盯着黑洞洞的电视屏幕,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一般,眼睛都不眨。
“溪溪,你不要这样想,这种事情,谁能预知呢。”任泽低声哄着她,“都会过去的,那个人我们也会把他找出来的,一天不行就两天、半个月,只要摸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而来,我们就可以把他引出来,不用铺天盖地的去找。”
尤溪没有说话,但任泽知道她在听。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如果他真的是咱俩分析的那样,那他的行动痕迹哪有那么容易被我们发现。”任泽继续说,“我们得耐心一些。”
“你不要想着谁要怪你,或者跟自己过不去,现在静下心来,闭着眼睛,躺在我怀里,仔仔细细地把我没有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些时光好好想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人和你有过矛盾,或者表现过异样的热爱。”
半晌,尤溪才轻轻“嗯”了一声,枕到他的腿上。
……
尤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忘了睡着之前,想到了哪一段故事。
只知道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盖毯,头上枕着的也并不是任泽的腿,而是他找来的一块靠枕。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也不知道是近了黄昏快要天黑了,还是因为马上要下雨了。
阴云黑压压地笼罩在D市上空,给这里的空气都莫名地染上了一丝躁郁。
秋天的最后几场雨了。
下完这几场,又是新的季节。
尤溪茫然地撑起身子,回头寻找着任泽的身影。
他并没有走远,就坐在不远处的餐桌角落里面,以致于尤溪一回头就看到了他。
那个角落已经几乎没有光线了,尤溪只能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的宽阔的肩膀轮廓,他连一件外套也没有穿,就只有一件单薄的卫衣罩在身上。
靠着椅背,垂着头。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尤溪能从他的气场感觉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差。
她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任泽整张脸都沉在黑暗里面,只有那双盯着桌面的眼睛,亮得怕人。他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他不在她面前抽烟的,此刻只能把玩在手里。
感觉到尤溪的靠近,他转过身子,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球上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怎么她就睡了一觉而已,任泽的眼睛怎么就像熬了两个通宵一样了呢?
“哭过了?”她出声询问,轻轻地把手捧在他脸上,有细碎的胡茬扎着她的手掌心。
任泽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抬起手把她的双手拉下来,然后紧紧地环住她的腰,脸也埋到她的肚子上。
他的声音有些闷,还带着一点不怎么听得出来的鼻音。
“找到了。”
尤溪全身一僵,这才注意到桌上一直摆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连着一团线,她好像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
任泽松开抱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东西,递给她:“针孔摄像机。”
很小的摄像头,黑洞洞的,像是一只人的眼睛一样,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哪找到的。”尤溪的心开始发抖,没有想到,果然东西留了下来,而这个,是她还有任泽,最不希望出现在家里的东西。
任泽抿了抿嘴唇,目光迟疑地看着她。
正在犹豫之际,尤溪却深呼吸了一口,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的卧室,对吧?”
任泽颓然地点了点头,沙哑着开口:“浴室里找到的,大排水管和浴室吊顶那里的夹缝里面找到的。有拆装过的痕迹。”
有拆装过……说明曾经也有人来过,说明尤溪真的对了。
“你不是检查了两遍吗?都没有发现?”尤溪把摄像头拍在桌上,身子不住地颤抖。
在浴室里面,她上厕所、洗澡,脱衣服的时候,不全部都被拍走了吗?!
“他加了一个光敏电阻,还布了一条线和浴室灯的开关连在一起,开灯的时候,摄像机才开始工作。”任泽垂着头,很是自责,“我一直都关着灯,开着手机摄像在那里看。”
尤溪跌坐到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身子微微颤抖着。
任泽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摄像机里没有内存卡,任泽根本无法知道那个人究竟拍了什么内容走。这种无线的拍摄设备,一开机,视频影像就会传到安装这个人的电脑上,存档。
如果这样都不算变态的话……
任泽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何尝不出离愤怒?
自己的女人被一个变态,不知道偷窥了多久,而作为她的男人,竟然可以草包到连光敏电阻这种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自从回到和平社会,他是不是神经就一直太放松了?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尤溪撑着的桌面上,有大滴的眼泪砸下来,一滴、两滴、三滴……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逐渐砸成一块小水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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