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反手关紧门,逼近向宁:“我不信。”
向宁凝视他的深邃如海的双眸,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凄凉的道:“你上次对我说,这么多年,你连听我唤你一声韶之都成奢望。你又怎知,我在京城,每日里眺望北海多少回?太后一遍遍的唤我与她讲你的事情,你知道我每一次的回忆,心里都是何等的煎熬?”
北海王闭上眼:“向宁,我又要被你说动了!”
“我还能怎样?”向宁掩面,“你骗了我那么久,又娶了太后为你定下的妻子。你大婚当日,我亲眼看着你出城迎接王妃!我除了离开,还能怎么做?”
在门外候着的陈公公,眼瞅着王爷含怒进舱,然后怒火完全没发作的迹象,看样子是反被月向宁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物降一物啊!
又过了一会,屋内传来些许古怪的动静,陈公公心一跳,急忙对看守的侍卫道:“没事了。你们散了吧!我在这边守着王爷就行!”
侍卫退下,陈公公仰天摇头:殿下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第159章 借鲨钓蚌
明珠与穆九的渔船,在关长青的指引下,驶向了北海最深的一片海域。
刘总兵立在船头查看海图,眉头越皱越紧。
黎王问道:“刘总兵?有什么问题?难道是他们想伺机逃走?”
刘总兵指着海图,缓声道:“这里,便是望断池!”
黎王楞了楞:“怎么跑到望断池来了?”
刘总兵瞧了他一眼,问:“殿下可知,望断池为何叫这个名字?”
黎王皱眉:“这倒是不知。不过,本王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不那么吉利。”
刘总兵沉声道:“望断池所在之处,水深浪疾,恶鱼群涌。采珠人折损良多,常令海边守望的家人绝望而归,故名’望断‘。”
黎王顿觉全身发寒:“采个珍珠,也会出人命?”
刘总兵眼中极快滑过一抹嘲讽,手指指向地图上离望断池不远的另一道险湾。峭壁林立,暗礁无数,浪高风恶。
黎王只看海图,都觉浑身发毛:“这是何处?”
“饮血崖。饮血崖海深千米,险恶更胜望断池十分!船至此处,几乎无人可生还!顾名’饮血‘。”
黎王脚下一软,惊道:“月明珠要去饮血涯?!”
刘总兵也微微变色,失声道:“她是真的要去寻找血珍珠!”
“我们、我们也要跟着去饮血涯?!”黎王颤声问。他还有雄图大志,可不想命丧北海!
刘总兵藏好眼中的轻蔑,诚挚的道:“千金之体不坐垂堂!何况殿下是万金之躯?咱们也犯不着跟着月明珠去涉险。这样吧,让两艘船返航送些补给过来。咱们在外边等着他们。免得他们趁机逃跑!”
黎王这才心安,赞道:“刘总兵运筹帷幄,本王钦佩不已!”
穆九的渔船上,关长青掌舵的手背暴出了根根青筋。
“进了饮血涯,半条命就没了!”
明珠沉声道:“传说中,血蚌生存在海下三千米之处。饮血涯,是北海最深的海域。”
穆九沉着的对关长青道:“进了饮血涯,前行百米左右,左转有一个小小浅滩。那里可以停泊船只。”
关长青惊讶望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机缘巧合,来过一回。”
按照穆九的指点,关长青看到了那处浅滩,他松了口气,有这个浅滩在,至少小命可保。
他操纵着船舵,小心的避过海底的礁石和险峻的峭壁。明珠突然道:“停船。”
关长青苦笑:“月大小姐啊,你说停就能停啊?这里的水有多深?铁锚都触不到底!”
穆九取了绳索,观察着两岸的岩石,纵身一跃,跳至峭壁上,将绳索套在一个高大突起的石柱上收紧,又跃了回来。
关长青瞧得目瞪口呆:穆九竟有这样的好功夫!
明珠也面露赞赏艳羡之色,突然有些后悔:开船时被穆九拥在怀中触到的胸膛和双臂,她怎么就没好好感受一下其触感和坚韧度呢?
面孔迅速飞红,她忙挥去那份遐想,从一只木桶内取出一枚油布包的小囊,系在了长索的顶端。
关长青见状惊诧的问:“你这是——”
明珠将油囊抛入海中:“传说血蚌生存在海底极深处。喜好饮血。闻血则上浮。”
长青喉节滚了几滚,怒道:“快收上来!这TMD都是民间的瞎传!你钓不到血蚌,把鲨鱼引来怎么办?!”说着,便去扯那根绳索。穆九飞快的截住他的手腕道:“我们早有安排。”
长青挣脱不过穆九的桎梏,恼怒至极的吼道:“什么安排?你见到过群鲨掀翻渔船的场景么?你见过血肉在海中翻滚的可怖么?我TMD就不该跟你们出海!陪你们死在这里就算了,龙归海怎么办?”
明珠心头仿佛被根针刺了一记:“这么担心你的兄弟,不想他英年早逝。就好好管住你的舵!”
长青咒骂不已,一张俊脸青红交接。
随着包裹鲜血的油囊沉入海底,船上一片寂静。
“等着吧!”明珠看了眼天色。“传说中还说,血蚌喜欢夜间出没。”
长青呸了声:“见鬼的血蚌!皇帝老子昏了头听信馋言,我们这些本地人,谁不知道这事根本就不靠谱?”
明珠悲伤的溢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也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血珍珠。可是,血珍珠的传说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长青的喉咙被掐住般,楞了楞才骂了句:“鬼知道!”
穆九淡声道:“既然有传说,还传得那般头头是道,那便有些许真实的可能性。”
明珠叹道:“不错。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她累了两天两夜,心力交瘁,实在倦极,坐在甲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穆九默默坐至她的身边,明珠低垂的脑袋很快找到了依靠,娇嫩的面颊在穆九温暖的肩膀上揉了两下,低声咕哝:“好硬的枕头。”
穆九失笑,小心的替她将发丝抚至耳后,又脱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关长青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曾几何时,他筋疲力尽的躺在甲板上,龙归海也是这般,陪在他的身侧。
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恐:哪怕为了归海,自己也绝不能死在饮血涯!
仿佛月明珠的确受娘娘的庇护,平时海浪涛天激流翻滚的饮血涯,今日居然风低浪小,温柔得一如母亲的怀抱。
关长青略为放松的精神,在目光触到一只只尖三角背鳍的大鱼时,猛然绷紧到极致,因为太过紧张,声音竟致嘶哑:“鲨鱼!”
穆九睁开双眸,轻轻将明珠放倒在甲板上。起身从船舱里拿出一柄三股鱼叉。叉头锋锐,寒光闪烁。
关长青恼道:“怎么没给我拿一把?”
“一把就够了!”穆九用绳索绑在腰间,另一端系在桅杆上。他倒挂在船舷外侧,对准领头逼近的恶鲨狠狠的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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