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芃芃完全被吓傻了:陈明志今年虚岁才16好不好?他的法定年龄是15周岁好不好?婚姻法规定男性法定结婚年龄是22周岁好不好?这岂止是早了一点点啊!
这个时候《婚姻法》都已经实行二十多年了吧?难不成,□□,《婚姻法》不管用?
袁芃芃憋了许多话在心里,最后只憋出来一句:“那,那怎么领证呢?”
陈老爹原本也言笑晏晏,听到这话,大感意外地看了袁芃芃一眼,笑了:“哟,咱们芃芃还知道领结婚证呢?不妨事的,等他们生上两三个娃,再去领也行。”
“那,那报户口呢?”袁芃芃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只问了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嗨,这都不是事儿,跟大队长打一声招呼就行了,到时候分口粮,不会少了孩子的。”陈老爹不在意地说。
袁芃芃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1953年人口普查的5.8亿和1964年人口普查的6.9亿,是假的吧?加上那些没报户口的人,感觉这个时候,咱们人口就能上10亿了。
陈老娘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你们都扯到哪里去了?这媳妇还没影儿呢,就想要小娃娃了?”
“我看呀,先一步一步来吧,把房子起出来,媳妇自然就有了。”
袁芃芃最后是带着一地的被震碎的三观走的,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十六七岁就结婚,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紧了紧手里的小奶狗,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的念头,这样,好歹还能再拖四年!
第39章 赶集
离1973年的除夕越来越近, 小袁庄也越来越有年味儿了。
腊八的时候,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腌腊八蒜、做腊八粥了。袁芃芃家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 但也弄了一锅稠稠的、黏黏的、甜甜的粥, 她给六哥一碗,剩下的自己“呼噜呼噜”喝的也不剩多少了。
不剩多少, 也还是剩了。袁芃芃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 看着锅里剩的锅底,犯难了:这些东西该怎么办呢?
浪费粮食, 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最终,袁芃芃又往里面加了两碗水, 加了一些些普通的大米,让这一碗奢侈无比的腊八粥看上去普通一点, 又熬了一次。
等差不多了,她把这些全都倒在了一个盆子里,盖上篦子, 端着朝刘靖宇住的地方走去。
小袁庄今天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气。虽然这时候的大部分人家都凑不够八种粮食, 但你给我一把,我给你一捧, 大家换着种类,也就不嫌少了。
但是这不关他们这些“坏分子”的事儿,他们自家没有多样的粮食,也不能去和村民换, 也没有人会换给他们。
刘靖宇清楚地记得, 去年这个时候, 他和爸爸妈妈围着桌子坐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分食着一大锅熬的暖乎乎的腊八粥,幸福极了。
今年,只有他和父亲两个,对着万年不变的干饼子,弄了两个熟土豆,就算加餐了。
刘靖宇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失去母亲的日子,但看着桌子的另一个角落空空如也,还是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扣扣扣。”
刘靖宇顿时警惕起来,就要站起来:“谁呀?”
刘峰摁住了儿子,来到门前开门:“谁?”
“我,袁芃芃。”
刘靖宇快步走到门口,把她拽进来:“你怎么来了?”
袁芃芃不理他,先乖巧地给刘峰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刘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着他作为大人的威严:“你好。”
刘靖宇警惕地看着她:“你还没说呢,你来干嘛来了?”
“来给你送东西,”袁芃芃干脆地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我走啦,不用送。”
说完,她就仗着个子小,从刘峰身边溜了。
刘靖宇忙去端那个盆子,端稳了之后急急忙忙地追:“喂,你把东西拿走!”
袁芃芃早就跑没影了。
刘靖宇端着东西就要追出去,却被刘峰喝止了:“行了!你这么追出去,整个村子都知道腊八这天有人给咱们送东西了。人家是好意,别再带累了人家。”
刘靖宇一时手足无措:“那这东西咋办?”
“你先拿回屋里去。”
刘家父子把篦子打开,一股独属于粮食的浓浓香气就飘散开了,父子俩看着这一盆堪称奢侈的腊八粥,面面相觑。
这一股香味儿太浓郁了,即使是刘峰眼疾手快,马上盖上了篦子,但仍然有那么一瞬间,让它跑了出去。
就是那么一瞬间,隔壁的人闻到了这一股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香味。
袁芃芃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地装扮好了自己,抱着六哥和陈家人一起去赶集。
她从没去过这种集市,买东西都是去商场买,但也听人讲过,赶集的时候,是一等一地热闹。
但她实在没想到,能有这么热闹!
这附近几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出来了,把一整条街道堵的死死的;乡间小路窄小,但细长,卖东西的摊位把这一条路的两边都占满了;乡下人几乎都有一副大嗓门,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袁芃芃眼睛都不够用了:她看卖篦子的也新奇,看卖笤帚的也新奇,看卖竹筐的也新奇……
这些都是村里人空闲时候做了,趁赶集的时候拿出来换东西。一般卖不着什么钱,给俩土豆能换,一颗大白菜也能换。他们不指着这个过活,能换到好东西更好,换不到就把东西收起来,送人也好,自家用也好,留到下一次卖也好,都无所谓。
但有一种挑着一个两头担子的人,是冲着养家糊口来的。
他们的担子是由一层层木格箱构成的,里面放着针头线脑,放着纽扣发卡,放着袜子棉鞋,放着帽子、搪瓷缸、木梳、毛巾、手帕、橡皮筋、小圆镜、蛤蜊油……
都是一些小东西,因为这个时候去一趟县城不容易,大部分农村人都会在赶集的时候,在这些货郎的摊子上买点东西。
陈老娘熟门熟路地带着袁芃芃和儿媳妇挤了进去,拿起一卷针线来,问:“老黄,你这个怎么卖的?”
被称为老黄的货郎穿着一双破了皮的棉布鞋,热情地招呼着陈老娘:“那个五分钱,您要是拿多一点,给您按四分。”
陈老娘心动了:“那给我多拿两个吧。”
老黄麻利地把东西递给陈老娘,在她找钱的时候,还有人在跟老黄讨价还价:“你都给她便宜了,也得给我便宜一点。”
老黄苦笑着说:“这个真不挣您的钱,没法儿便宜……”
袁芃芃去摊子上看,倒还真有看中的。她指着一种玻璃珠子问:“请问,这个怎么卖?”
本来想叫大爷,但这老黄看着跟陈老娘是同龄人一样……所幸她就直接略过称呼了。
老黄忙得热火朝天,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准确地报出了价格:“那个?那个一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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