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导演从酒店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谢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微信里所说为了写剧本而殚精竭虑的气质。
大冬天的穿了件皮夹克,秦蒙眯了眯眼,对于不喜欢的人,她第一个就是要DISS品味。
导演乐呵呵地把剧本给秦蒙看,“新的一章,乔已跳城楼那场戏,重头戏啊,我们可以拍两天了!谢编剧也能走一走后面的剧情了。”
她接过来,仔细地翻阅了一下,实在是前些日子谢天带来的阴影太重,如果她不过眼,很可能后面十几集剧情会变得跟原书变得毫无关系。
果然,她看到女主跳城墙,女儿放声大笑那里,很不满意地摇头。
“为什么要把这里改掉?”
她举起剧本,手指点在那里,平日里的温柔和天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满满地批评。
谢天是谁?被人捧在掌心成长为谢大编剧的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质疑他,甚至指责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网文作者,出本书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他不屑地笑了笑,“我早就觉得你这里写的有问题,女二和女主是敌人,怎么敌人死了她不笑还哭吗?你自己逻辑有问题,还好意思质问别人,看过几本书就可以胡乱写,把观众当傻子?”
胡乱写。
有问题。
这六个字像刀一样狠狠地扎在秦蒙心上,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为了这本书时哭时笑,曾经因为卖影视版权而失眠了好几天的她,最不能容忍的,不是对这本书的批评,而是根本没有用心去读却不给予尊重的评论。
就好像别人根本不了解你的孩子,却非要说他是个问题儿童。
秦蒙气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拿着剧本一字一句地说,“她从来不觉得女主是敌人,她是生气女主没有和她在统一战线而故意报复,最后人死了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所以才哭的,我的书后半部分有详细的解释,谢编剧,不要告诉我,你至今还没有看完我的书。”
似乎被她戳到了痛处,谢天气急败坏的伸着手指想要骂人,却又被秦蒙抢了白。
“我是第一次跟组,跟我的男朋友分开,元旦甚至没有在家里过节,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把我的作品完美的还原,而不是来这里陪你磨洋工。怎么?写不出来?你手底下不是有很多有才的孩子们,让他们帮你写啊,反正最后署了谁的名字,不是你说了算的吗?”
“我劝你不要拿手指我,不然我可能要把违约金汇给华天的同时,还要另外给你寄医药费。”
“我说到做到。”
那口气,就好像下一秒就能取走他的狗命。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嚣张的对待,谢天愣了一下,手还真的乖乖放了下去。
这时候副导演跑过来,在导演旁边声音不算小的说,“糟了导演,公关那边来消息,说咱们在网上被书粉集体讨伐了。”
来得这么快?秦蒙有点诧异,刚才那条微博,为了不太明显,她故意没带话题,难道自己的书粉战斗力比想象中更强?
她回头去看连逸。
对方朝她比了个“耶”的手势。
☆、三十三天
近两年的影视市场说好做也不好做, 虽说大家娱乐生活多了, 对事物的接受能力高了,公关和广宣越来越专业,好像你拍的好点, 就能开辟出市场。
但是东西越多, 人们挑拣的品位就越高,也不知是哪年月开始,口碑成了公关的一部分。
华天作为老牌影视制作公司,早先的电影和电视剧在圈子内是可以占据一席之地的, 可随着外资疯狂入侵,加上新的创业公司崛起,一夜之间, 行业内就变了天,原本坐在龙头上的老大,位置却岌岌可危。
而今年,就是华天转型和发力的一年, 绝不容许任何的闪失。
秦蒙从不卖影视版权, 这是圈内熟知的,她跟老东家闹翻, 也是因为于此。
如果不是章辛从中牵线,以及华天所展现出的绝对诚意,她也不会把这本费尽了心血的作品卖出去。
《一生霜月》是近几年难得以男性为主角的谋略言情小说,整整一年在阅读榜上没有下来过,再版了三次, 次次都是加印售罄状态,比起那些修真小说,拍摄难度低,粉丝基础坚固,还原程度强。
用它开年,是华天高层和三家投资商全票通过的。
因此才格外关心它的口碑。
还没拍完,就被不知名的人把剧本发到网络上,其实倒也不要紧,毕竟所传的那几张图片内容,都是原书里有的,倒不构成泄密。
关键是上面的修改意见。
谢天每天拿来的剧本,秦蒙都会进行修改,当场用中性笔在上面写,再让场务复印写过字的发给大家。
这一曝光,书粉和一些演员粉丝这一看还都很兴奋,表现了对电视剧开播的无限憧憬,带着话题疯狂打CALL。
之后,事情就渐渐脱离了轨迹,几家闻风而动的营销号纷纷转发,但是文案却不是那么回事——
【一生霜月剧本曝光,修改意见引起争议,大家怎么看】
【连逸在拍新戏剧本曝光,一天只拍一场戏,华天新戏将夭折?】
连着几家百万大V转发,纷纷对于修改意见和拍摄日期进行质疑,引得书迷也开始疑虑,对啊,自从一月十二号开始,剧本上的日期显示大家每天只拍一场戏,而且有粉丝做了一份不加参考意见的剧本发出来。
轩然大波。
简直就是一部雷剧啊,逻辑都不清楚,前面埋下的包袱都解不开,而且还有很多剧情跟后面合不上。
众人纷纷搜索编剧。
谢天。
一时间,微博热搜前十排名里,连逸、一生霜月、谢天占了三个位置。
公关部没料到热度上升的这么快,连忙给总部这边打电话,反映到剧组的时候,谢天这个名字已经上了热搜第一。
秦蒙听了这些之后,不着痕迹地站在连逸身后竖大拇指,“你可以的,自己家公司你也坑。”
“啧,”对方不甚赞同,很严肃的更正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比起她们两个的置身事外,当事人谢天显然是不安的,他眼神呆滞的坐在椅子上面,冬天的风从脸边刮过去,久未打理的头发吹得散乱,勾在耳朵上显得有些凄凉。
秦蒙看见他嘴巴不断地动着,仔细去听,隐约听到,“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呢,信息时代,你家能掌握剧组,还能掌握网友吗?
秦蒙苦笑,从椅子上面坐起来,跟导演说,“我先回去了,关于剧本的后续问题,我会找我们公司的法务部与华天联系,如果继续让谢编剧这样胡来,我们会选择法律途径来解决的。”
她从剧组走出来,穿过一群群正在凑热闹的工作人员和群演,大家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还需不需要继续做些什么。
从来到现在,这是海城最冷的一天。
秦蒙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迎着清冷的日光,一步步走回的居住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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